第22章
小刘警官打开本子,语速极快:“介于您有参与这起事件的嫌疑,现在对您进行询问,请您出示证件登记……”
赵警官按下他的本子,“跟着师父来,说了多少次别那么死脑筋!”
詹信犹豫了一下,打开钱包把身份证递给赵警官。
那个叫豆芽的一直在旁边窜促着群众听他诉苦,詹信听得耳烦,忍不住驳他一句:“你说这孩子偷东西,你有证据吗?”
豆芽怒了,但见识了詹信的身手,不敢直接与他对骂,便啐了一口水在虞尔脚边,“呵忒,贼娃偷东西都是一条街的共识,怎么到我这儿就得拿证据了?”
“共识?”詹信说,“那你让他们站出来,看看谁跟你有共识,谁手里有证据?”
有几个人在人堆里给那傻逼帮腔,但一听说要凭证据,没人说话了。
其实如果他是第一天认识虞尔,他可能并不会站出来帮这样一个身处于众矢之的的孤儿,因为他并不了解。
但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让他对这个人人唾弃的孩子产生改观。
虞尔帮他还回了钱包,不惜花费一整晚的时间偷偷帮他扔掉垃圾,甚至辛辛苦苦捡废品卖钱给他送鱼,还用仅有的积蓄买蛋糕送给他。
他知道虞尔在做什么,这孩子不只是想要认个老大,那天二人在大桥相遇以后,虞尔就一直在以自己的切实行动报恩。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样一个过分懂事的孩子不会是小偷,而詹信作为成年人也不需要一个孩子回报他。
但比起一味的给予保护,詹信更希望他能够有自保的能力。因此,詹信平时才没有过多照顾虞尔。
但今天这个场面,显然不是小孩子能应付的。
他必须出手帮虞尔。
第11章 水落石出
“詹老板的思路很正确,”赵警官看着那位叫豆芽的,“你为什么说人孩子就是偷了你的东西呢?”
“贼娃儿在我店里捣乱,把我吧台上的小灵通都给我推倒下去了,我看一眼就知道数不对,最贵的那款正好没了,昨儿刚到的货!”豆芽指着虞尔鼻子骂,“不是这杂种还是谁!”
另一个警官正好从店里出来:“跟店长核对过货款,确实少了。”
豆芽听这句话,激动地道:“我就说吧,没错儿,说不定就在这死孩子身上呢!”
“搜身可以,但搜不出来,你再骂一句,我可绝不轻饶。”
詹信冷哼一声,没再理睬他,转去安慰虞尔协助警官调查。
来了个女警官给虞尔搜的身,他穿的并不厚,身上揣没揣东西,其实很容易看出来。
“检查完了,确实没有发现。”女警官说。
豆芽一听,急得指着詹信叫嚷:“一开始就怀疑他是同伙,说不定转移到他身上了呢?刚才那么多人,哪儿知道什么时候转移了?”
詹信一把攥住豆芽的手指,给他往后掰,痛得这人哎哟哟地叫:“你再指一个试试?”
“好了好了,麻烦詹老板别冲动,我们自己会就事判断。”
赵警官劝阻他,詹信这才不好气地松了手。
“你叫豆芽,以前没看过你啊。”赵警官问,“是小灵通新招的员工?”
豆芽没想到他会质问自己:“你还怀疑我?是贼娃儿来捣乱好吧,我这几天兢兢业业,店长可以给我作证!”
旁边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是小灵通店长,出事那会他正好不在,刚被警察急匆匆叫来:“豆芽是我新招来的员工,工作有两周了。”
“你说贼娃偷你东西,”赵警官说,“有什么可以佐证的?”
豆芽理直气壮:“你当警察还要我找证据?要问你也该问他!”
虞尔躲在詹信腿后,冒出一个脑袋看他,豆芽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他低下头,纠结地攥着手,长长的头发顺势垂落,遮住了肌瘦的小脸。
詹信:“虞尔,你自己说,究竟是不是你偷的?”
虞尔一抬头,就开始打着冷颤。
周围数十双眼睛都盯着他,质疑的,生气的,嘲笑的,大人们都好高好高,轻而易举俯视他,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透彻。
怼过来张望的脑袋都像是直接压在了他的头顶上,再如踩扁易拉罐一样压扁他。
好想低下头,他不要看见那些人,不敢看。
虞尔迫切地希望脚下的地能立即变软。
如果地是软的,那他马上就要钻进去,变成蚯蚓,变成蚂蚁,变成什么都好,只要能躲着。
想躲着,不想被他们盯着看,好想……
有一只手从他的头顶滑下来,起茧的掌心硌过额头,却轻柔地替他捂了眼睛。
詹信的声音总是低沉:“闭上眼睛再说话。”
他愣了一下,在温暖的掌心之后,那些让他充满压力的凝视也随之消失。
明明周围仍有许多七嘴八舌的声音,但虞尔都听不进了,只听得到詹信复问他的一句:
“真的是你偷的吗?”
“我……不是……”
他想象自己悬浮起来,高高地飞在那些人的头上,没有人比他更高。
心里有莫名的力量在涌动,膨胀着他的血脉,激荡着他的根骨。
他回想起无数个孤立无助的时刻,湿冷的地面,阴暗的巷角,以及似冰雹般不断捶打他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