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医院的病号饭你吃得太少了，”他搅拌着粥，吹着热气，“我做了皮蛋瘦肉粥，照你喜欢的口味做的，你喝一点吧。”
  “卫寻。”季霄突然很郑重地唤他的名字。
  “嗯？”
  “如果你是因为我救了你的命觉得愧疚，那完全没有必要。”季霄平静地望着他，“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不是……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的，我跟邓衡——”
  “卫寻，我现在很累。”季霄重重闭了下眼，又睁开，口吻是一贯的温柔，“给我一点时间，这件事等我出院以后再谈，可以吗？”
  就当他是缩头乌龟好了，有关车祸那天，有关卫寻和邓衡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想知道。
  “行……那好。”卫寻攥着衣角，手足无措了好一阵，站起来，“那我不打扰了，你好好吃饭，别……别再吃那么少了。”
  说完他便往病房门口走去。
  “等一下。”
  卫寻蓦地转身，眼神亮了亮，一脸期待。
  “把你的饭盒拿走，还有，”季霄瞥了眼还冒着热气的粥，“以后不要再来了。”
  “我就呆在门口，不进来，也不行吗？”卫寻话中透着一丝哽咽。
  季霄避开他泛着泪光的眼眸，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烦躁，胡乱扯了个借口：“你杵在那让医护人员和我的下属来往都很不方便。”
  “好，我不来就是。”卫寻飞快地用袖子抹掉眼泪，他不愿再给季霄造成任何困扰了，“我走了，这碗粥……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倒掉吧，反正也是给你做的。”
  第43章 分手
  季霄出院了。
  他本该再住院休养一阵的，耐不住天云实业的并购案已经进入关键时期，必须得有他坐阵，医生颇为无奈，只得强令他定期前往医院复诊。
  那日季霄跟卫寻说等自己出院了再跟他好好谈谈，然而一周过去了，他成日早出晚归，二人只在晨间匆匆打个照面，相顾无言吃完一顿早饭便各奔东西，待季霄晚上回来时，卫寻看着他眼下泛着的乌青，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再没有同床睡过，每日的对话也都十分公式化，如此一来，二人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竟然比刚认识那会儿还要陌生。
  睡前没有了摇篮曲，冰箱里没有了各式各样的小甜点，练琴时身旁也没有了静静端坐的身影……无数卫寻昔日只道平常的小事，而今都化作了刮骨钝刀，一点一点磨着他，让他煎熬而痛苦。
  都怪季霄，不知何时把他惯坏了。
  不过这样也好，卫寻宁可就这么和季霄一块过着，自欺欺人地粉饰太平，也不愿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真正落下。
  -
  周六下午，季霄难得在七点钟就下班回了家。
  卫寻本在书房练琴，听见开门声喜出望外，琴都来不及放下便往客厅跑，“怎么回来这么早？”下一秒他又有些慌乱，“我饭还没来得及做……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他问助理姐姐要了季霄详尽的饮食喜好，一早便购齐了食材备在冰箱里。
  季霄示意他放下琴，又冲沙发扬了扬下巴，“不急，先坐，我有话问你。”他的语气平缓，面色辨不出喜怒。
  卫寻的心中陡然“咯噔”一下，心道终于要来了。
  他像个即将上断头台的死刑犯，缓缓坐到沙发上，不停用裤脚擦着手心的冷汗。
  季霄在他对面落座，问了一个截然无关的问题：
  “四月十号那天，你是不是动我电脑上的项目计划书了？”
  车祸的调查结果今天出来了，不出所料是天云董事长刘恩云派人干的，在盘问那人时，其还一不小心说漏嘴一件让季霄意想不到的事，季霄本是不相信的，不料电脑上真的有那一日的开机记录——那个点他把电脑放在了书房，家中只有卫寻，而卫寻好巧不巧也知道电脑的密码。
  卫寻愣住，心脏被无形的大手骤然揪紧，半晌后他答：“是。但——”
  “但是你没有真的拷走那份文件。”季霄慢慢地替他补充完下半句，“所以你真的动过背叛我的想法，是吗？”
  卫寻辩无可辩，惟垂首默认。
  季霄冷嗤一声，说：“邓衡知道你把他的琴拿去换钱打发你父亲吗？”
  卫寻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你……你都知道了？”
  原来只要季霄想，他什么都能知道——过去不知道，只是因为对自己的一腔信任罢了。
  这份信任，终是被自己踩在脚底下拿去喂了狗。
  “所以你当初同意被我包养，都是因为邓衡？”
  上午，有关卫寻过往的调查报告被送到了季霄的办公桌上，上头的每一行字仍历历在目，但他就是自虐地想听卫寻亲口说出来。
  卫寻心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是。”
  季霄强忍着心痛故作平静，“后来你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他？”
  “是。”
  “你的小提琴，是他教你的？”
  “是。”
  “你喜欢吃烤红薯，因为他请你吃过？”
  “是。”
  “我生日的那碗长寿面，你是给他煮的？”
  “是。”
  季霄想起了什么，苦笑起来，“我送你那张专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像个小丑？”
  他毫无保留交付的满腔真心，在卫寻眼里，只怕不如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