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沈逾之在蒋磬床边的凳子坐下,将杂志放在空病床上,后背靠着身后的床沿,手肘撑在上面:“没事,缝了两针后给我包扎起来了。”
  “缝针了?”
  “恩,伤口有点长,就打了针破伤风。”
  蒋磬皱眉:“这么严重?疼吗?”
  沈逾之摇摇头:“还好,不是很疼。”
  “任恺刚刚来过,听说你没事就回现场了。”
  蒋磬沉默几秒,才开口道:“那个刀疤男死了?”
  沈逾之看着蒋磬双眼:“死了。”
  “杨远那边呢?”
  “吴组长在现场盯着。”
  说完,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新一轮沉默。
  屋内很安静,蒋磬几乎能听到吊瓶流水的滴答声,他直觉沈逾之心情不是很好,却不能确定是因为什么事,他刚要试探着开口,静默半天的沈逾之却突然说道:
  “对不起。”
  蒋磬一怔,口中话被尽数噎了回去:“怎么了?”
  “我为我的冲动道歉,这件事有无数种更好的解决方案,但我却选择了最差的一种。”
  蒋磬才反应过来沈逾之说的是刀疤男的事。
  “我的冲动导致了一个重要嫌疑人的死亡,而且我们还都因此受伤。”
  沈逾之闭了两秒双眼,毫不留情地评对自己评价道:“得不偿失。”
  蒋磬看向身边的沈逾之。沈逾之正微微低头看着地板,双手垂在腿间,从蒋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
  蒋磬内心忽然泛上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喜悦亦或是难过——沈逾之很少有类似的情绪,平日的他通常都是决策果断且强势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又无从下口——语言的力量远不如肢体上的触碰。于是蒋磬又将自己打着吊瓶的左手覆盖在了沈逾之的右手之上。
  沈逾之抬头看向蒋磬。
  “这是我们共同做出的决定,你不必太自责。”
  沈逾之轻轻摇头,刚要说话却被蒋磬打断:“就算刀疤男的方向断了,我们还是有别的线索。”
  “他的车祸真的是这么巧吗?如果不是,这就证明了两点——”
  “一是他的身上还有更多关于杨远和林雨深的线索,这个线索大概率和违禁药物有关,不然他们不会大费周章地把人杀死在我们面前。而且他们背后的势力似乎非常强大,能让杨远在警方眼皮底下失踪,还能在那个刀疤男被我们发现后立马安排车祸。”
  “二是杨远和林雨深肯定有些不为我们所知的深层联系。现在我们所知和案子相关的三人都遭遇不测,正说明我们的调查方向没问题。”
  沈逾之把目光放在了被蒋磬扣住的右手上,他右手手臂的麻药劲刚过,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随后,他重新对上蒋磬的双眼:“如果,那个处死刀疤男的人和林雨深案背后的势力是两拨人呢?”
  蒋磬有些疑惑:“什么?”
  沈逾之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如果说林雨深最后的遗言是向我们求救,她是被*控被迫自杀的话,那她背后的那个人一定有强迫症。”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林雨深很矛盾,她展现出来的行为有很强烈的强迫行为,但在她的个人作风上面,却不是如此。”
  “或许这是一种外因的情感迁移,她表现出来的强迫行为的来源是她背后的那个人。”
  “每周三下午四点钟她都会来见我,这个时间雷打不动。我是个守时的人,所以当我和你第一次见面那周耽误了一会,卡点回咨询室的时候,她才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而她最后一次约我出去却打破了这个规则……她那次和我见面确实是临时起意,或者说是无人授意。”
  沈逾之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般喃喃道:“但为什么一定是我呢……我从来没有想过,林雨深,或者说她背后的那个人为什么会选择我?”
  “其实我们现在可以通过这些给她背后的那个人做个简单的画像:男性,年龄在22-26岁之间。他具有一定的领导能力,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表现出来的性格也许是幽默外向的,但他内在性格更多的是独裁和强势,性格极端容易暴怒。”
  “或许他的童年并不幸福,在他的人格成长期可能遭受过一些冷暴力或者虐待,而在后期则表现为高度自律和对于权利的过度渴望。”
  蒋磬摩挲了下下巴,了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种独裁强势的统治者人格不可能有安排出心细如帮助杨远躲避监控逃跑或者安排刀疤男车祸的动力。”
  “他性格自负,事情不由他控制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失败,同时享受用自己的权利决定别人的人生的感受。如果是他对待让自己失败的人,必然不会用如此这种类似于‘失败者’迂回的手段。”
  “他或许在生活中更多是以一种‘好好先生’的样貌出现的,学历高、收入高、双商优越,他待人处事懂得人情世故,却会对亲人或者自己的下位者大发雷霆。”
  “我想杨远必然知道些什么内幕,不然等到林雨深自杀东窗事发的时候再跑就来不及了。”
  沈逾之眯了眯双眼,点点头:“对,也许这就是杨远要逃走的原因,林雨深很有可能提前和他说了什么。”
  “而另一拨人似乎有意地在把线索往我们这边推……他们既然有能力帮助杨远逃走,就同样有能力保下他的命,可他们却好像并不在意他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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