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考不好就送走”,“不听话就送走”,“做了不该做的事就送走”,它大概率会变成要挟自己的又一利器。
  不听话就不要你,不乖,因为你我们才会离婚……不养猫你妈就不会这么难受,弟弟因为你猫毛过敏,自私的小孩,没用的女孩,因为你我们才……
  画面重叠,记忆的面孔变成了穿着校服的女孩。
  到底是救赎还是枷锁,不过一线之隔。
  “所以,”陆渊澄下论断,“把猫还回去只会更糟。”
  店长姐姐拧眉,陷入沉思。
  “当然,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没人有资格逼你做慈善,毕竟这也是一笔开销。”
  陆渊澄捞过银仔,在它下巴上挠了挠,“她爸也未必会再犯,说不定就合家欢了呢?”
  “这还是在赌……”姐姐缓慢地说。
  “做什么不是赌?”陆渊澄也放慢语速,“哪一个选择都是赌,哪一个选择都无法预知。但我们必须选。”
  银仔两只前爪捧住陆渊澄的手:“喵。”
  “你暑假有事要做吗?”
  店长姐姐居高临下地看着又一次找上门的女孩,问道。
  女孩以为她是嫌自己三番两次上门烦了,慌忙扭身,从布袋里往外掏保温盒。
  “我不进去……我就看看它,银仔见不到我会哭的。”
  店长姐姐从鼻腔深处往外哼了声。
  “饭你自己吃吧。”她说。
  在女孩脸色灰败下去前,她又说,“当你的工作餐。”
  “嗯?”
  “这俩,”店长姐姐一指不远处往这儿张望的两人,冷飕飕说着,“马上有两个兼职生要跑路了,店里缺人手,你来干吧。”
  女孩微微睁大眼,看向一旁。
  瞿川拉着陆渊澄的手,笑眯眯朝她挥了挥。
  “别走神。”
  店长姐姐一拍手,示意她看过来,“欠的钱就从你工资里扣,会上药水吗?”
  她指的是店里一只短毛猫,耳螨严重,每天要用棉签给耳朵上药。
  “会的!”女孩两手攥在胸前,脸色发红,立刻扑过去拿住了棉签。
  看架势不像要擦药,倒像端了把机关枪。
  店长姐姐忍不住出声,“轻点。”
  索性她下手轻柔,短毛猫没什么反抗就上完了药。
  “行吧。”
  店长姐姐长叹一声,“就特聘你为兼职铲屎官,主要负责这几只。”
  她拿出一张名单,随手划拉了一下。
  瞿川凑上去一看,猫猫花名册把每只的年龄、品种,以及性格都列得详细清楚,还有些特殊备注。
  比如“屎很臭”,“拉很多”,“喜欢在洗澡的时候喝水”。
  陆渊澄笑了,“这个‘飞天屁’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店长姐姐瞅了眼,“哦,这个啊,这是捡到它的时候项圈上写的,还有封信呢。”
  “信?”两人异口同声。
  店长姐姐回忆了下,竟还能说出大致内容,“是个老奶奶的猫,猫是她孙子养的,结果出车祸去世了,之后就一直是她在养。”
  “儿子媳妇也都不在了,最后奶奶去世的时候,猫在房子里叫了一晚上邻居才发现不对,帮她下葬以后就把猫偷偷放我们店门口了。”
  瞿川心中五味杂陈,“所以你就……”
  “嗨呀,没办法。”
  姐姐一甩头发,“我人美心善,见不得别人的猫孙子流落街头。”
  再一看玻璃门内,银仔作为一只被划分到兼职铲屎官管辖范围内的猫,凭借一猫之力,蹬开所有试图往女孩身上爬的猫猫,卧在她的膝头。
  这名兼职铲屎官也挺偏心,走到哪儿都抱着它。
  之后陆先生装病的消息传来,他们离开t市,陆渊澄再回到这个城市已是国庆。
  他在开学之初就复学了,瞿川读大三,他仍旧读着大二。
  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半年租期已到,房东只要求他们在十月底之前搬离,这次来t市也有收拾行李的意思。
  甫一进门,陆渊澄就闻到了空气中浅淡的花香。
  “知道我要来了,特地买的?”
  他回身去牵瞿川的手,露出了桌上那瓶百合。
  瞿川笑着被他抱住,陆渊澄突然想起某一个夏夜,他和瞿川滑板回了家,进门也是一股幽幽的香味。
  那是幸福家庭特有的馨香。
  要扦枝换水,把它摆上桌面时内心一定是平静的,或许还带着淡淡的期待,希望每个踏进家门的人都能在这香味中得到安稳,感到幸福。
  绝非花钱买来的高级盆景能代替的。
  “抱太紧了。”瞿川拍他。
  陆渊澄如梦初醒,回到卧室理起了行李。
  瞿川再三强调那盏桌灯并不贵,不必带回去,陆渊澄偏不,他不仅要带,还把那张“愿它照亮你”的纸条拿出来,说是要发朋友圈留念。
  瞿川捂着泛红的脸,随他去。
  理着理着,抽屉里掉出来两张工牌。
  “是……猫咖的。”陆渊澄弯腰捡起来。
  瞿川问,“要去看看吗?”
  “国庆还开门?”
  “就算关门了,姐姐也得去喂猫吧。”
  捡了这么多只猫,店长姐姐说是全年无休都不为过。
  她说自己没什么亲人,一年到头不离开店也行。
  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发微信问了句,大概是在忙,店长姐姐一直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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