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檀允珩跪坐在陆简昭身旁, 在雪亲王携夫人进来跪拜,她捡起放在脚边的香,燃了三支给这夫妇递过去。
  雪亲王名南暮延,是先皇在宠爱雪亲王母妃时,随口丢的一句‘愿与汝暮年白首’,等那位妃子过了盛宠,南暮延这个名字就成了笑话,试问哪个男子弃一个当皇帝的父亲,而站在母亲这边呢,天下竟找不出第二个。
  那位妃子如今还被圈在宫里一处地方,也不知雪亲王携夫人前去看望过没。
  雪亲王夫人名萧茗遥,其父兄不必多言,自是站在自个女婿这头的,倘若有朝一日,女婿正统登基,他们可是皇亲国戚啊。
  但萧茗遥和南暮延二人各有千秋,彼此无心有爱,婚时许诺的东西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各有心上人,甚至南暮延的孩子是和养在府里的心上月光生的,萧茗遥的孩子也是和养在府中的心上人生的,一边姓南,一边姓萧,左不过两个孩子,旁人皆知雪亲王待夫人爱眼有佳,愿以萧姓待女。
  至于萧茗遥,更有贤明在外,为夫君纳心上人为妾,旁人全全倒戈她这边,放眼整个南祈,没一个当家主母会允准自家郎君心上人入府的,她雅量之姿,并非旁人所能忍受,是以二人半斤八两。
  这些并不妨碍萧茗遥和南暮延二人一致对外,因为雪亲王登基于二人益大于弊,并据檀允珩留在郡主府的暗卫,和顺安军中一能人联手探之,昨儿陆候遇刺不久,附过去的暗卫便在离之不远处茶楼看到脸上大为失色的雪亲王夫妇。
  按理陆候身死,于他们所进一步动作大有益处,合该开怀大笑才是,又怎会有失痛之德呢,也只能是装个五六分像罢了。
  毕竟都城里,若论哪处太平,唯有城西城北,城东城南可谓是暗卫横行,生怕逮不住对方弱处,陆候遇刺,跟雪亲王夫妇是否有关,檀允珩和陆简昭心中没数,尚无证据呈上,自然不得确凿指向。
  然檀允珩还记得一事,此事即为隐蔽,还是她未曾及笄那会儿,在都城设灵芽茶楼的嫂嫂同她讲的,一日雪亲王府上的公子小姐前来饮茶,倒是稀奇,二人一同进了同一间厢房后,一直不曾叫人多次奉茶,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才离去,茶楼小二在进去收拾出来后,便讲一件奇闻告知嫂嫂。
  萧茗遥的儿子和南暮延的女儿在厢房寻欢作乐。
  檀允珩那会儿年纪虽轻,却已入司昭府两年,寻欢作乐她自是明白的,只是没想到,她在灵芽茶楼听说书先生讲的话本,居然能让她听到真的。
  这谁不叹一句:造化弄人。
  几年了,这事居然还能瞒的严严实实,说明萧茗遥和南暮延知道,且能帮着孩子们保密。
  那就很奇怪了。
  南暮延的女儿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如今已五月不曾出府了,怕是有什么事要瞒不住了,也不知这事儿跟陆候的死有无关系。
  待萧茗遥和南暮延出灵堂后,陆简昭才起身回金玉堂打算歇一歇,晚上好接着给父亲守灵,却在出了和静堂后,碰到了南暮延的儿子,南萧纪,与他几步之遥,隔在拐角长廊处朝他颔首后开口道:
  “还望世子爷节哀顺变,莫要伤了身体。”
  陆简昭本就对雪亲王夫妇露面在他父亲遇害不远处存疑,刚在灵堂上他一言不发,那是顾及爹爹,出了和静院落,他正有气没出撒呢,“下一个死你爹。”话不假思索,如雨疏透骨寒,自没什么好气儿。
  南萧纪也没想到一个高洁傲岸的温谦如玉的公子,会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他心中火气‘蹭’一下湍急,却不敢表现出来,若他在陆候府上闹事,那才真是王府祸事,于是他试图跟人讲情。
  “世子爷,您父亲遇刺,万民心哀,但您也不能咒我父亲死,不然您的名声有损。”话听上去要多委婉有多委婉,里外都是‘你爹死了就死了,与我何干’。
  呵。
  呵呵。
  陆简昭分了眼神过去,看着这个牙尖嘴利的南萧纪,“你爹就该活?”
  这话出口温冷,却在传到南暮延耳廓变成了长风划破他脸颊的生疼,他爹当然该活,他爹是天下最好的爹爹。
  “当然。”
  雪亲王家中琐事,陆简昭还不知道,他以为南萧纪是雪亲王的亲儿子,“当然该死。”是警告。
  他没证据,不见得他不怀疑,想来珩儿身侧的暗卫和他的将士很快就翻出结果了。南萧纪如何性子,是否会因他话从而知晓他已有怀疑,他不了解,若非先皇那道遗诏,单凭六座亲王府拉拢朝臣,欲拥自己为帝心思,早下地狱了,何至于一拖再拖,至如今还有几座亲王府。
  南萧纪十分不解看过陆简昭此人,怪不得旁人都说陆世子只得一张温润相,待人极其冰冷,当然除开那位高高在上招人喜爱的郡主妹妹,真是白瞎这么一张脸,他原先还不怎么讨厌,今时今日他最讨厌这种书生相了,他有怒火不敢发,擅擅走开。
  陆简昭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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