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古拉唯一信任的人怎么会是蠢人呢？迄今为止有谁能在加利亚的口中得到卡里古拉的半点讯息吗？
克伦威尔看着用略带冷意望着他的加利亚，嘴唇一张一合，最终他决定说实话。
“是的，加利亚阁下。我想要国务秘书的位置。”
加利亚看了看克伦威尔坚定严肃的表情，眼神缓和下来：“你没有向卡里古拉提出你的意愿吗？”
克伦威尔的表情有些自暴自弃又有些一言难尽：“事实是，我曾经委婉提出过。但是…殿下他并没有提拔我的打算。”
加利亚再度打量了一下克伦威尔，有些赞同：“你心思太多，卡里古拉并不喜欢。”
克伦威尔哭笑不得。
加利亚手指在篱笆上一触而过：“我会向他提这件事，但是也会告诉他是你想要要求的。”
“那就多谢，加利亚阁下了。”克伦威尔虽然为自己一直以来如同一介小丑在加利亚面前上蹿下跳而感到羞耻，但是得到加利亚保证后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加利亚既然愿意向卡里古拉提出，国务秘书的职位就会落在他身上。
夜晚，晚餐后。
黄金宫的玻璃花房中，卡里古拉与加利亚分别坐在棋桌两边，他们都披着一张羊绒毯，卡里古拉执黑子，加利亚执白子。
正好轮到卡里古拉下的时候，加利亚十分随意地提出了这件事。
听到加利亚这么说，卡里古拉拄着下巴忍不住笑了起来。
“克伦威尔询问你的？”
“是的，他想要国务秘书的职位。”
“他拐弯抹角地暗示你，让你和我提。”
“是的。”
卡里古拉笑了又笑，甚至毫无顾忌地爽朗笑出声来：“看来你这幅单纯的长相，又骗了一个狡猾的家伙。他大概以为他的打算你全然不知，直到你直白地盯着他承认。”
加利亚也弯了弯嘴角，揶揄道：“看来殿下颇有心得啊。”
卡里古拉哽了一下，他想起曾经被加利亚直白的噎过的往事。
不过他看着烛火的光洒落在加利亚的脸上，发丝像镀上一层光晕，卡里古拉想或许她也想到了从前的往事，所以才会笑容愉快又轻松。
风吹过加利亚，于是风也变成温柔的了。
“克伦威尔说，他帮你做了很多事。”加利亚捧起一杯热可可继续说。
卡里古拉点了点头，手指骨节分明，轻轻点在棋子上。
“然后，你却刻意吊着他，不让他获得地位。”
卡里古拉向后十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和加利亚：“驯养一个斗犬，最重要的是不让他吃饱。”
“斗犬？”加利亚重复这个词。
卡里古拉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眼睛：“是的，像他这种在底层爬上来的人，对权利渴望到了极致，正因为身在谷底，才会为了往上爬而不折手段。
“对于这种人，如果让他吃的太饱就成为贪欲了，沃尔西就是这样的例子，一个主教年金就能花到四万银榜，你不知道我在他府邸我抄出多少让人惊叹的财产，而克伦威尔和沃尔西根本就是如出一辙的人。”
加利亚沉默下来，她想了想挪动一下棋子，成功吃掉了卡里古拉的骑士。
随即她说：“即使是个骡子，你也要让他吃到点甜头，如果没吃到吊到眼前的胡萝卜，就不能幻想到那颗胡萝卜有多么美味。”
卡里古拉沉思了一下。
加利亚缓缓道：“你看好他，但并不喜欢他。”
卡里古拉勾起嘴角，有些得意洋洋：“看来你还是了解我。”
“克伦威尔确实有能力，有能力的人也不应该束缚他的手脚。”加利亚再次圈上了卡里古拉的“王后”。
卡里古拉看了看棋盘上独身的“黑王王”不禁大笑起来：“好，你成功说服了我。国务秘书的职位是克伦威尔的了。”
看着大笑的卡里古拉，加利亚不禁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背，不赞同地说：“戒骄戒躁，卡里古拉。你输棋的原因，就是临到关头太过自傲自满，从而失去了警惕心。”
手背上的触感一触即离，卡里古拉却像被蛰到般猛地收缩一下手指，那丁点的痒意让卡里古拉有些欲盖弥彰地用另只手盖住。
就在卡里古拉纠结的时候，加利亚已经站起身披上了帕达门托姆斗篷。
卡里古拉连忙站起来，看向加利亚：“这么晚了，不直接在这里住下吗？”
加利亚戴上皮手套，转头说：“最近没回慈济院看，所以我还要去看一眼。”
“什么时间回去不好，差这点时间吗？”
“因为明天还要抽出时间阅读并回信来自民间的陈情书。”
“那些陈情书？”卡里古拉愣了一下，那些来自各郡送来的信件，这些信件有些来自小教堂又或者乡绅他们大多数连字母都颠三倒四，更别提他们能读过大学有一副能让卡里古拉看得上的文笔了。
罗马时代有公民议会，那是因为一个正统的罗马公民接受教育擅长辩论，而亚瑟兰的贫民则是不会拼写的文盲。
从前这些陈情书堆放在一处，没有人去看他们，毕竟连国务秘书都处在无所事事的状态，除非那些普通人闹到法庭或者国王面前情愿。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那些连话都不会说的农民又会感谢你吗？
卡里古拉有一瞬间的沉默，他最终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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