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季雨不太懂什么是空镜,但也没多问,始终是不太熟悉的人。
  陈晟找根板凳坐下,让人搭反光板,季雨注意到今天拍摄换了人,是刚才拍屋檐的那位。
  配合没有上次拍摄默契,许是今天要拍得更多,而且是在拍视频的缘故。
  季雨听不见,对诸如“头抬起来一点”、“看镜头笑”的指令反应慢半拍,甚至有些时候根本不知道。
  负责拍摄的男人忍了几次,还是有些火大。
  季雨敏锐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些无措。
  现在是拍他的单人部分,爷爷在屋里烧开水,他下意识想找爷爷,最后只往屋里望了望,又去看拍摄者。
  向影岚也难受,转头跟陈晟小声告状:“这咋拍啊,你还说宝藏呢?他根本听不见,我叫他他都没反应。”
  季雨无意看见他口型,脸色白了几分,但爷爷端着热水出来,他不想被看出端倪,轻轻垂着眸子,握住刻刀的手收紧几分。
  后续拍摄效果也不好,越拍季雨越紧张,要领悟指令就需要看镜头之外的拍摄人的口型,但每次季雨看镜头外都会被叫停,如此恶性循环,季雨雕刻动作都透着股僵硬。
  陈晟听着向影岚看着镜头小声说的“不行,感觉拍不出来”,也有些没辙,季雨听不见确实是个大问题,上次拍照倒没觉得。
  下午的拍摄最后换成拍爷爷的单人部分,季雨抱着半杯温水在旁边安静看着,面色有些茫然。
  陈晟站起来递了颗糖给他,说:“没啥大事,调整下,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试试。”
  季雨没接他的糖,后退半步摇摇头,心里不太好受。
  他一开始以为只是自己做木雕,旁人来拍就好,真开始拍摄之后才知道还有其他门道。
  他耳朵听不见,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合同已经签了,拍摄不能耽误,明天又要怎么试呢?
  季雨后半天都在想这些,乱七八糟搅得心都不安定,晚上接行哥视频电话的时候也有些没精神。
  他不想让行哥担心,还是勉强勾唇笑起来,趴着打手语:行哥,晚上好,你白天说晚上要聊什么呀?
  岑之行盯着季雨嘴角的笑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来是想聊聊那沓钱,但下午的时候他收到陈晟消息,来龙去脉讲完,岑之行心疼了。
  他调笑般开口询问:“今天受委屈了?”语气如常。
  突然来的关心最要命。
  镜头这边,季雨差点没忍住眼泪,狼狈地偏了下头,深深吸气,好半天才转回来,摇头打手语说:没有。
  那几秒钟太明显,岑之行好一阵没说出话,通话频道安静许久。
  岑之行指腹在桌面摩挲好几下,扒拉日历过来看了看,最后说:“明天行哥来找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小雨:睡完就走,床头柜给你留了一沓钱
  行哥:?被包养了?
  第27章 “就这一个。”
  岑之行来得比季雨想象中还要早。
  天蒙蒙亮,季雨刚把面团醒上,耷拉着眼皮洗手,手机震动着弹出行哥发来的消息:到门口了,来开门。
  大黄摇着尾巴疯跑到院门口,又奔回来咬住他的裤角往外扯。
  季雨恍了恍神,擦干手跟着大黄跑出去,隔着铁门看岑之行风尘仆仆的模样,心脏像一块吸满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开始晃荡。
  他想笑着比划几句“不用这么赶的”、“累不累呀”,最后只是蜷了蜷手指,开锁、拉开铁门,默默抱住对方的胳膊。
  他听不见,偶尔的细微的肢体接触会让他觉得安心。
  岑之行在季雨脑袋上呼噜两把,搂着人往院里走,瞧见案板上的面团。
  “今早上做什么吃?”他问。
  季雨比划:蒸花卷馒头
  岑之行笑了下,“那行啊,花卷我会弄。”他挽起衣袖去旁边水槽洗了手。
  季雨想拦,被对方用手背蹭了下鼻尖,凉飕飕的,“别磨蹭,蒸完陪我睡一觉,太困了。”
  江城到绵竹,约莫四五个小时车程,季雨算了算时间,行哥大概是挂了视频通话没多久就准备开车过来的,一夜没睡。
  季雨轻轻呼了口气,眼眶发酸,他埋头眨眼睛,手上动作飞快地把面团揉成条,切剂子,一半放进蒸笼再醒十分钟,另一半压扁刷葱卷成花卷再蒸。
  他想让行哥早点去睡觉,动作麻溜,关上蒸笼盖,点着火,就赶紧推着岑之行往屋子里走。
  岑之行住的屋子季雨一直有定期打扫,昨晚知道行哥要来,愣是从被窝里爬起来去重新换了新床单被罩,这会儿抖开被子就能睡。
  季雨转头去把窗帘拉严实,屋内陷入昏暗,很好睡。
  岑之行坐在床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季雨迟疑片刻,还是走过去坐下了,胳膊轻轻碰着行哥的胳膊。
  适应黑暗的眼睛逐渐能够视物,他偏头去看岑之行形状漂亮的嘴唇,没等到对方说话。
  手腕一凉。
  岑之行牵着他手摊开,在他手心里写字:想装耳蜗吗?
  季雨愣了几秒,缓缓摇头。
  行哥问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也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点头,行哥肯定立马带他回江城动手术。
  但他不希望这样。
  说他轴也好,犟也罢,他还是那么想的:
  岑之行也有自己的生活,没必要在他身上花费大几十万。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做手术的钱能自己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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