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怎么个迂回法?”这事公孙卓然自然清楚,故土难离,何况洪河横跨县乡数十,百姓数百万,岂是那么好迁移的。
  洪河水势暴涨一事,倒是可以同百姓说上一上,可就怕有些犟脾气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搬迁。
  可真的等到那一刻,哪还有命活着。
  其次,县乡县令、里正等等,也未必能一一执行。
  最后便是宗族,也是难以解决的难题。
  “大人,不如我等打着玄阳宫的名声,说是玄阳宫的道士算的,这样百姓自然信服,若是假的,也可推到那位李道长的身上。”
  不管如何,玄阳宫的名声,老百姓还是听过几句,知道里面都是有真本事的。
  这样,刺史大人想要办成此事,受到的阻碍也会少上几分,虽有人不喜,但在生死面前,也只能听从。
  只有一点,便是对那位李道长不厚道,事真的发生了,玄阳宫声名大噪,事若没有发生,一定会找一个人出来问罪的,那人自然是胡言乱语的李道长。
  公孙卓然很清楚,他面露沉思后,还是拒绝了孙志茂的提议。
  做人不能没有底线,事情是他拍板定下的,出事自然是他来扛,便道:“出告示时说是有一位道长所算,若是出事,我一人来扛。”
  此等大动作,要么革职,要么流放,想必陛下看在他父亲的面上,也只会罚他一人,不会牵连家族。
  “大人,”孙志茂还想劝两句。
  公孙卓然心意已决。
  这件事便如此定下。
  而另一边,正在前往扬州崇玄署的李乐只尚不知有人因他而争论起来。
  他现在正带着他徒弟找船家,准备坐船离开大安县,前往扬州。
  原本高家也是有商船的,但很不凑巧,商船前两天刚运货,已经离开了码头。
  李乐只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去找小船送他们,没有大船,单单坐小船,李乐只还是有几分害怕的,谁知道这船会不会在半路翻船,他又是个旱鸭子,真掉进水里,那会没命的。
  但是现在还在的船家,都是没有多少本钱的人,他们的船也传承许多年,平日里靠渡人过日子。
  有人便摆渡,无人便坐在船头,抽着旱烟。
  李乐只走过去时,船家看了他一眼,继续抽着他的旱烟,看着碧波荡漾的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看向李乐只的方向。
  咂吧了两下烟枪,问道:“可是要坐船啊?”
  “是,”李乐只看着江面只剩下一艘乌篷船,有些不放心,这么小的船,能承受他和高明礼?
  似是看出李乐只的想法,船家抽着旱烟,笑了一声,才道:“别看我船小,我已经在这摆渡十几年了,坐我的船绝对没有问题。”
  他越是这么说,李乐只越不放心,干了十几年活的船,谁知道会不会在江中解体,但现在他和高明礼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无奈之下,他和高明礼走上前,走近之后,船家才看清李乐只的容貌,顿时惊为天人,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俊俏的后生,再一看李乐只身上穿的道袍。
  不确定道:“你是李道长?”
  他在这摆渡好几年了,一年前也摆渡了一位姓李的道人,那位道人的容貌和眼前这张脸十分相似。这时,船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当年摆渡的那位道士。
  他还记得,他摆渡时,那位道士和他说,他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
  一年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依旧在这渡口过着他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唯有他缺少的二十文,见证了当年那一幕,船家摸了摸自己身上破旧的衣服,里面还有几十文钱。
  李乐只也没想到,坐船都能遇到认识他的人,身为一个社恐,真的很不喜欢社交,紧绷着一张脸,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承认自己的身份。
  见李道长点头,自己没有认错人,船家松了一口气,他怀着不解的心情问道:“去年,我摆渡时遇到了道长,道长可还记得我。”
  李乐只当然不记得,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便没有作声。
  船家以为李道长不记得他了,也是,他一个小人物,又怎么会被道长记得,便将从前的事一五一十又同李乐只说了一遍。
  “去年,道长你刚从柳州来,也是过这条河,也是我替道长摆渡的,当时道长替我算了一卦,说我印堂发黑,会有血光之灾,”船家说到这里,语气都幽怨了几分,他道:“道长还收了我二十文钱。”
  “道长当年没有说我会在什么时候遇上,道长现在可否跟我说一声,”船家搓了搓身上的麻布,想要道长将二十文钱还给他,却又不敢出口,若是得罪了道长,他往后的日子可就要不好过了。
  在船家心中,道士都是有些本事的人,若是得罪了他们,会给他下一些咒术,导致他会走霉运,所以,才不敢要回自己的钱。
  但这件事,李乐只完全不知道,他听船家这么说后,先是诧异了一秒,然后问高明利,“你可有二十文?”
  看这船家的衣着,并不是很富有的人,甚至能说得上是贫苦人。
  不过是二十文钱,李乐只并不缺。
  比起算卦,他还是更想还钱的,他比起原主,还是不同的。
  原主是有本事的人,他不是。
  高明礼身上也没有,他身上最少的钱,那也是一两银子,翻遍了兜也没有二十文。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