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他上楼时,正巧遇到刚从书房出来的江驰南。
  他礼貌地问了一声好,但是江驰南没多在意,脸色暗沉,额角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道血痕流过他的眼角边,显得格外的狰狞。
  乌野回头望了一眼江驰南匆匆下楼的背影,抿了抿嘴角,深呼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木质房门。
  片刻后,里头传来声音,“进来。”
  第50章
  乌野走出江离的房间,正巧江离刚好挂掉电话,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他脚上系着的银链被身后的月光照着,随着起落的脚步熠熠生辉。
  江离跟秦泽说了几乎一晚上的电话,整个嗓子都哑了,他随手接过乌野递过来的水杯,道了声谢,便仰头咕隆咕隆地灌。
  刚放下水杯,就听见乌野在问:“你脚上戴着的东西挺好看的。”
  “是自己买的吗?”
  江离放下水杯,低头看了一眼,笑道:“是阿泽送我的。”他晃了一下脚踝,“戴着有点硌脚。”
  乌野接过他喝得只剩一点的水杯,“硌脚就不戴了呗,自己舒服最要紧。”
  “哈哈哈也是,”江离随口应和。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响起叮叮咚咚的门铃。
  江离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他的芬兰好友matti以及他养的一只挪威森林猫。
  “hei!”matti扬着他那对浅淡的金色眉毛,眨着眼打招呼。
  matti和江离是在一次国际夏令营认识的,他的外祖母是中国人,他自己勉强会一点中文,但是词汇量太匮乏,因此两人平时交流一般都用英文。他和一般的沉闷的芬兰人不太一样,说话的声音常年保持在50分贝以上,喜欢交朋友,喜欢在外面跑来跑去,他和他养的那只在仲夏六月出生的猫儿一样,总是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门口。
  当然,江离和乌野现在住的是matti的外祖母家,matti的外祖母还在的时候,江离一来芬兰都会来看望这位慈爱的老人。
  与世长辞的前一年里,她一直想回归到那片故土,回到她年少时所有的亲友长眠的地方。遗憾的是,她的病情实在太严重了,支撑不了这场跨国的长途跋涉 。最终还是matti遵照她生前的遗嘱,把她 的骨灰带回中国。
  她生前住的这间房子很大,有一部分自从她生了大病后就一直空着,偶尔会租给在附近上学的中国留学生。
  matti很爱他的外祖母,常带着那只被他外祖母亲手接生过的猫儿过来 。
  “今晚在小爱尔湖边有一场篝火晚会,你和你的同学可以一块过来。非常多的朋友,非常多的烟花!”
  matti怀里的猫儿跳下来,高高翘着蓬松的尾巴,绕着江离的小腿蹭。
  江离忍着笑,“好的,我的朋友。我们一定去!”
  他们去的时候,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在湖边的沙滩边上,好几个人围在高高燃起的盛夏篝火旁边,静默地看着。matti穿亮绿色的t恤,在一众满是深黑色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他从人群里跑出来,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两只桑拿啤酒,热情地塞到江离和乌野的怀里,双臂拥着他们,一个个介绍给他的本地朋友。
  matti的那些朋友大多都是深度社恐,交换了个名字后便躲闪着避开与对方进行更多的目光交流。整个晚上,除了在看篝火,跟着大伙一起唱芬兰歌谣,他们就一直在被matti狂灌各种果酒。
  他之前跟亲爱的外祖母学酿果酒,正好抓他们来做小白鼠。
  篝火晚会结束后,江离踩在地上踉踉跄跄,中途差点还摔了一跤,最后是乌野把他背回去的。
  小爱尔湖和红房子之间隔着一个小桦树林,在林间小径上,抬头看向那些斑驳的树枝间的缝隙,能轻松捕捉到几颗调皮的星子。
  江离趴在乌野的背上,半睁着眼,感受着好友壮硕的肌肉下炽热的体温,他有点恍惚,仿佛自己好像还在被那团烈烈燃烧着的篝火烤着。
  “我们现在去哪儿?”他的腮帮子紧紧地贴在乌野结实的后颈上,富有弹性的皮肤下汩汩流动的血管迸发的力道让他心颤。
  乌野抬脚绕过路边生长的蓝浆果丛,“我们现在回去。”
  “matti呢?”江离意识迷迷糊糊,“在哪?”
  “不知道,”乌野低头看着前方的路,“刚才他和一个女生一起走了。”
  江离反应了会,“哈,这人,见色忘友。”
  他说话的吐息全然喷在乌野的颈背上,像无数只蚂蚁在爬。即使是灌了三瓶高浓度的酒,他并未感觉有多少醉意,但是此时被江离饱含着酒精的气息一熏,那些酒精分子好似透过皮肤,直接抵达他的大动脉血管,向他的大脑发出攻击。
  只是和江离说了一句话,他的脚步便虚浮起来,他有点怕自己会连带着江离摔在地上 ,便道:“你要是困的话,先睡吧,回到房间我再叫醒你。”
  江离很听话地嗯了一声,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伏在他背上彻底闭上眼睛,像放任自己像沉入湖底一样沉入梦乡。
  湖水飘飘荡荡着,像摇篮一样悠悠晃动。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小爱尔湖面的一片花瓣上,旁边有个人在慢慢地撑船。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房间里的床上了,他怔愣地望着天花板折射的暖光,梦里那个背对着他的高大的男人的背影还隐隐残留在他的视网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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