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时杭到森塔罗斯时，消息的来源早已随着时间和城市一同覆灭。饶是他有所怀疑，却也无处搜证。
  后来时过境迁，卡巴拉众人背井离乡，而时杭也因为另一番奇遇，有了新的收获。
  于是曾被他抛诸脑后的疑问被再次提起。
  ——为何是m-ts，又为何是“代行者”？
  代行者，究竟是代何而行？
  时杭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耽搁很久。
  他只是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拉出来盘了一遍。
  在确认过每一个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并且迄今为止他依旧愿意为此负责之后，时杭就先把这个问题放下了。
  他人都不在森塔罗斯了，这种谜题倒也不是很急着解开。有纠结这个的时间不如去干点别的。
  比如说实验，再比如说约会。
  光靠猜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只是此刻的他并不知道，此方世界的偷渡者，远不止卡巴拉众人。
  而导致他卡在空间夹缝里七十年的罪魁祸首本人，却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
  他早已记不清自己所追逐为何物，却依旧憎恨着耀眼的阳光。
  “守护者自烈焰中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已是空无一物”
  “孤寂将他笼罩，憎恨使他挥剑”
  “它将燃烧着的巨剑对准了世间的生灵”
  “恐惧、贪欲、嫉妒、傲慢”
  “憎恶、愤怒、色欲、孤独”
  “我与同胞所恐惧之物，我与同胞所历经之苦……”
  “终将再次席卷大地”
  “为我带来……真正的同族”
  ……明亮温馨的客厅内，有人捧着一卷《圣经》。
  他的身上洒满了自窗口倾泻而下阳光，嘴里却说着与书中内容毫不相干，甚至于背道而驰的话。
  那人一头铁灰色的及肩中发，眸子是深沉的暗红。
  当然，也就是时杭不在这。
  如果时杭在这里，听到这人的宣言，第一反应可能是迷惑多过愤怒。
  “拉结尔……”
  我们们分明拥有相似的经历、相近的性格。
  为何你却能毫无芥蒂的继续拯救这些与你完全无关的存在？
  「格兰伯奇」
  完全失真的电子音响起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格兰伯奇缓缓合上书籍，语气和缓，神色也相当温和：
  “不，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成功率还是太低了，我尊贵的boss。”
  「……还需要我做什么？告诉我！我一定会达成！」
  尽管说这话的人有着上位者特有的傲慢。但听在格兰伯奇耳中，依旧是垂死之人发出的哀鸣。
  在掌握了权力之后，能坦然接受自己老去、死亡的人类终究是少数。
  “实验品。”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像是完全不清楚自己这句话会造成何种结果，“当然，成功几率很低，需要很多实验品才能提高成功率。”
  可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又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只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既非同族，也非同乡。既无情理，也无血缘。
  故土森塔罗斯早已毁灭。
  他曾经的同事，没能够成功拯救故乡，却愿意拯救他乡之人。
  手执巨剑的火焰巨人，身上的火焰已经不再是温暖的橙红色，火焰开始自内而外的染上青灰。
  就像是他逐渐被孤独蚕食的内心。
  当年卡巴拉准备进行世界级别的跃迁时，他费了一点功夫，蹭上了这班车。
  原本他是有可能会被发现的，但是卡巴拉众人在跃迁加速期间偶遇了一团有意识的宇宙物质。
  他无法理解拉结尔为什么要把这部分意识剥离出来，又塞回人类的躯壳里，并耗费心力为他研制减缓侵蚀的药剂。
  他们只是偶遇，而对方甚至不是人形。但拉结尔居然肯为了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意识做到这种程度。
  但确实是这一个小插曲，让包括death这个人工智能在内的所有卡巴拉成员，都默认了能源消耗速度有异的事情。
  于是真的没人发现他。分明他都做好了被发现后会被杀死的准备。
  但这种计算之外的消耗到底还是引发了一系列问题。
  比如说卡巴拉成员最开始降落的目的地较为分散，乔纳森（时昭）甚至一度被甩到西伯利亚去。众人还是倚仗着时杭手里唯一能正常工作的通讯器才聚集起来。
  空间夹缝真的很神奇，卡巴拉的通信整体歇菜，但时杭手里那个和他一起在空间夹缝里待着的居然还能用。
  而且等他一出来，通信也一起完蛋了。
  以及时杭这个最倒霉的。
  因为他最强，需要的空间通道最大，居然被卡在了空间夹缝当中，还一卡就是七十年。
  格兰伯奇也同样被甩到了一片空间夹缝里。不过他运气好，没有时杭那么强，也就不需要很大的通道。所以他在二十年前来到了这个世界。
  格兰伯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而通话另一端的人误认为他在思考实验有关的事情。
  于是双方依旧保持通话，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
  良久之后，贪婪者终于率先沉不住气：
  「格兰伯奇，你还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