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明没说要罚他的,现在又在罚他!真是坏到透顶了!
  想到这点,沈晏清怒气冲冲的抬起头,谁料到砚青不仅还没走,他坐在桌前,紧盯着桌上的画笺,他手里握着沾着红颜料的毛笔举在空中,不知道他的这个动作是要落笔还是要放下。
  砚青脸上的神情也很淡,淡到头一次,他好像没有在笑。周身笼罩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与狠戾。
  砚青察觉的沈晏清的动作,他连眼神都不必施舍给沈晏清:“怎么了,找到了吗?”
  沈晏清的怒火一下子就熄了,他想起被拖出去的江棉棉和江晶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顶撞砚青的好。
  沈晏清怏怏地摇摇头。
  心里想着,砚青说谎,不是说他画完了吗,他现在拿着笔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砚青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你学过剑吗?”
  这问题问的就有点怪了,但沈晏清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没有学过。
  以前当小王爷的时候,他是不用学这些侍卫要做的事情的,等被明鸿带进了修仙界,他也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即使有过国破人亡等的风风雨雨,沈晏清也没有遇上什么挫折,是真的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沈晏清这辈子目前遇到最大的挫折,现在在问他话。
  挫折说:“你该学一点的。”
  “沈晏清出生凡界贵族世家,自然诗书皆通,射骑剑术略懂一二。”砚青说:“我这里有本昆仑剑宗的心法与剑招,你明天不用去练舞了,去练剑吧。”
  沈晏清:“……”
  他突然就对自己感到陌生了,这都是些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沈晏清不想练剑,他小时候看过李煦练剑,得在腿上绑沙包,或是举着一把半人高的长剑,烈阳下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
  于是,他没有应砚青说的话,低着头,闷声不响的找画。
  砚青:“怎么不说话?”
  沈晏清抿着嘴巴,乖乖巧巧的应道:“好。”
  心里想着等他找到了画,就立马逃跑。
  终于,沈晏清瞧见了一张似乎是画着花的画,他急切的把这张画抽出,然后展开。
  很可惜并不是他要找的那副牡丹,这画少见的画着一个人,似乎是个女人,大胆甚至有些暴|露地穿着薄到能看到里衫的诃子裙,有片花要落到他的脸上了,他垂着脸,神态娇羞。
  这幅画也只画了一半,画中人的脸是空白的,砚青没画。可即使没有脸,那种怦然的心动已经跃然纸上,无关容貌,只是神态。
  沈晏清有些愣住,他觉得砚青画得好看极了,可即使如此,砚青也只还是画了一半。
  他觉得砚青这个人很奇怪,为什么都不画完呢?
  虽然沈晏清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不敢去问,反正砚青也不会回答他的。
  沈晏清存了点私心,他把这张画抽出来放在了最上层,完全没了刚刚自己要挨打挨罚的恐惧,还挑三拣四的琢磨起那副牡丹好像没有这张好看,反正都没画完,要不然把这张带回去也可以。
  “过来。”一片寂静中,砚青突然说。
  吓得沈晏清跳脚,他自己做贼心虚,把手背到后头去,那张画还被他攥在手心里:“我没有要偷东西。”
  “嗯。”砚青说:“我叫你过来。”
  沈晏清见他好像没有分眼神给他,才小心翼翼的把画纸放回箱子里。
  他揣着手试探着朝着砚青走去,嘴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我已经找得很快了,是里面的画太多了。”
  ——沈晏清才看到砚青桌上的画。
  砚青已经画完了,这应该不是要送给别人的贺礼。
  因为上面是一株牡丹,只有一株,映在白色的画纸上,两朵已经完全盛放的牡丹簇映着一朵颤巍巍还未盛放的花苞。这次的画是用有颜色的颜料画上去的,比起之前明明是用黑墨却艳得离奇,多了几分清丽。
  就算是同一个画者,也不会画出两朵一模一样的画。
  砚青说:“已经很迟了,你拿走吧。”
  沈晏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给我?”
  因为砚青对他太坏了,沈晏清还是难以置信,他再问了一遍:“是给我的?”
  砚青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晏清:“不然呢?那你继续找下去吧。”
  说完后,砚青起身,像是要休息了一样,他没有理会还待在静室的沈晏清,往屋外走了。在方才走进来小厅的另一侧,还有个房间,这几日砚青都是当作卧室用的。
  砚青走掉后,沈晏清还有些愣神,这竟然真的是画给他的?
  静室的门开着,带着寒意的风吹得桌上挂着的笔架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沈晏清才回过神,真的、真的是给他的,砚青是给他画的。
  他突然觉得砚青好像也没有那么的坏了,取下压着画的镇纸,沈晏清举着这幅画蹦蹦跳跳地绕着长桌走了一圈又一圈。
  因为兴奋,沈晏清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两颊通红,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全然忘却了又是谁带给他这样的痛苦。
  等画纸上的墨干透,沈晏清才收起,正准备回去继续睡觉的时候,他走过放废稿的木箱子。
  那张画着人却没有画脸的美人图还放在第一页的位置上,沈晏清蹲在地上,他看了又看,拿起又放下,后来想着做人不能太贪心,沈晏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抱着砚青给他新画的那副牡丹图走掉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