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秋其野大喇喇说:“没什么,我只是忽然听说他居然愿意离开冲虚山,觉得稀奇罢了。”
  谢清源:“他是我师弟,学院事务繁忙,我一个人应接不暇,所以特意请我师弟来帮忙,有什么不对的吗?”
  秋其野啧了声:“还是这么好性子,心软又好骗。”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足够鹿鸣和谢清源听清楚。
  鹿鸣脚步一顿,扬了扬眉,眼角余光去瞄谢清源。果不其然,谢清源收起惯常的微笑,一双凤眼微敛,隐约闪着寒光。
  “看来魔尊对我家师弟很了解,”谢清源手指抚着腰间的湛兮佩,“我师弟确实是天真单纯了些,去天外这些年,承蒙魔尊照顾了。”
  “你叫他师弟?你一个修饮冰律的,和他一个无情道算哪门子正经师兄弟?”秋其野陡然注意到这一点,“你们冲虚山辈分这么乱的吗?”
  据说很久以前,各大势力门派一旦加入都是终身制的,那时候以同门师兄弟互相称呼当然没问题,可现在不一样,大多数修士资质有限,门派不会花费大量的资源培养,故而只有成为内门弟子,同属于一个师父门下的弟子,才能称呼师兄弟。
  鹿鸣出来打圆场:“小凌熙和我们院长的情分那肯定是不一样的,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说不定是小时候叫顺口了,一直没改过来。”
  秋其野嗤道:“都说他很好骗了,所以一个小时候被哄着叫的称呼才会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别——”
  鹿鸣心头一跳,话语还为落下,就见眼前银光一闪,谢清源已经手持湛兮剑架在秋其野的脖子上。
  “我师弟兰珏栖,师承冲虚山颍阳峰渡劫仙尊边唯尘,修道七百多年以来,日日夜夜勤学苦练,不敢有丝毫懈怠。两百岁大乘,之后三百年间于天外战场立下赫赫战功,无愧于生养他的这片天地——”
  谢清源一字一顿,语气铿锵清晰:“而你,经武魔尊秋其野,修为境界和我师弟同等水平。在天外之战中,在你执意带兵离开轸宿后,他更是曾经力挽狂澜守下来,如果轸宿失守,作为当时南面战场的最高指挥,你将要为此负责——他救了你,你有什么理由对他这么轻忽?”
  “说得挺好的。”湛兮就在秋其野的脖子旁边,再往偏向一毫就能刺破皮肤,可他还是面不改色,甚至还是带着笑,“我想问明通仙尊一个问题,当时守在轸宿的不止是我一个人,为何我只有我带兵出去拦截天外邪魇,而不是兰珏栖或者另外的人呢?”
  秋其野道:“甚至于,当时湮灭辰间爆发,你愿意只身入险在我看来也是白费力气。若是你们不能成功破开湮灭辰间,冲虚山就要再折损一个少掌门。”
  这对秋其野来说,压力也是很大的,尤其是忽然冒出一个谢清源自作主张冒险去救兰珏栖。
  兰珏栖和谢清源被困湮灭辰间的这一百年不好过,秋其野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你和兰珏栖感情好,我不高兴。”秋其野如此道。
  这是什么话啊?!
  鹿鸣头都要大了,一上来就直接把不高兴不喜欢直白说出来,接下来的日子还要怎么过啊!
  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做一下人,体谅体谅他这个妖的难处。
  秋其野是他请过来的合作伙伴,两人以往也有交情,谢清源现在是他的上司,兰珏栖和他是朋友,他夹在中间,很难做的!
  谢清源现在就是基于自己还是长渊学院的院长,做做礼貌来欢迎秋其野。
  没想到秋其野这么不给面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清源也不强留,剩下的话都不说,冷声让鹿鸣自己管好秋其野,转身就走。
  就这样,秋其野在谢清源走后,还能嘲笑说:“这都不忘让你照顾我这个客人,他们冲虚山真是把礼貌刻进骨子里了。”
  “你可闭嘴吧。”鹿鸣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你转头就回了天外,我还要在长渊混呢。”
  秋其野不在乎:“别说长渊有谁能大过你,就是去了白玉京也没几个敢和你对呛的有几个?”
  鹿鸣:“你算一个。”
  秋其野:“我闲得没事?”
  “那你现在在干啥?!”
  鹿鸣没好气地甩了秋其野一道袖风:“你也就是仗着冲虚山这两个是体面人了,我可警告你,这俩都不是简单的渡劫。”
  秋其野问:“你也感觉到了?”
  “是。”
  刚才谢清源出剑的时候鹿鸣也感受到了——与兰珏栖一模一样,来自湮灭辰间的法则之力涌动。
  鹿鸣警告道:“这是人家的机缘,你可别起什么歪心思。是你自己当初不愿涉险,没有事后嫉妒别人九死一生获得的机缘的道理。”
  “我知道,”秋其野自顾自在鹿鸣这里找了一把靠椅坐上去,懒懒散散放平背部,“我就是奇怪,谢清源和兰珏栖的关系……是不是对兰珏栖的无情道影响很大?”
  之前鹿鸣就写信问过秋其野兰珏栖在天外战场的表现。
  兰珏栖一进入天外就被分到南面战场秋其野的麾下,除了坠入湮灭辰间的一百年是和谢清源在一起的,秋其野身为兰珏栖的直属上司,无疑是最了解他在战场表现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没发现,后来我才注意到,他竟然患有莫名其妙的失忆之症,而且不像是受到天外邪魇的精神攻击以后出现的症状,而是天生的神魂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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