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匀曳选择不回话，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回他什么。
  明衍的话，就像说给他听得，却又不像，在这昏暗的空间里，显得那么沉重，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随着夜幕的降临，温度越来越低，而明衍由于失血，脑袋也越来越迷糊，匀曳看着腿上意识快不清的明衍，拍着他的脸：“喂，你不会要死吧？”
  明衍抓住他拍自己的那只手，迷迷糊糊地唤着：“小烟儿……”
  匀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明衍的整个人都在发烫，抓着他的手不放：“烟儿……”
  “我不是你的烟儿，我是匀曳。”匀曳看着那张半是血迹半是惨败的脸，心在抽痛，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就此承认，因为曾经的那些痛，在他心里无法抹去。
  腿上的人半阖着眸子，气若游丝：“对不起，等我……”
  看着他这般模样，匀曳突然觉得有些滑稽，怎么看起来像在演戏？
  看到匀曳怀疑的眼神，明衍委屈地按着脑袋，气息垂危：“原来烟儿一直都不信我。”
  不信你？
  明衍，我最是信你，可是你要知道，时间回不去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洛轻烟了。
  偷觎之中，明衍发现了他神色之间的触动，按着脑袋继续试探：“烟儿……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不会。”斩钉截铁。
  明衍：“……”
  早知道不问这个问题自取其辱的。
  虽然有做戏的成分，但此刻脑袋上袭来的一阵阵疼痛也实在难熬，明衍又往匀曳怀里蹭了蹭，管他是不是真的烟儿，死之前在他的怀里也无憾了。
  匀曳的腿一点点恢复知觉，看着怀里快要断气的人，他试图往电梯门边挪了挪，用手机去敲打电梯门，对着门外喊着：“有人吗？救命！”
  “哐哐哐！”
  “有人吗？快点救命！有人要死我腿上了！”
  此刻意识模糊的明衍：……
  敲打了好半天还是没反应，然而他还是不放弃，明衍抓着他的胳膊喘息：“别敲了……”
  匀曳看向怀里的人，只见他皱着眉头吐出一个字：“吵……”
  “你是嫌吵还是想死？”
  “想死。”
  “……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哐哐——”就在这时，电梯门传来响声，是从门外传来的。
  匀曳喜出望外，忙喊：“有人在里面，快救我们出去！”
  第57章 忘不掉他
  “啊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匀曳慌忙喊道：“余灏？余灏是你吗？”
  电梯门外传来余灏焦急的声音：“是我，啊曳你还好吗？”
  匀曳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人，回道：“不太好，情况很紧急，就你一个人在外面吗？电梯门可以打开吗？”
  余灏研究了一下电梯门的构造，尽量让自己平静：“我试试。”他两手往狭窄的门缝里塞，试图用手将门扒开。
  匀曳动了动腿，又拍了拍明衍的脸唤道：“明衍你别睡，有人来救我们了，你再坚持一下。”
  明衍抓住他拍自己脸的手，似乎在找撑下去的依靠。
  见他如此，匀曳更急了，握紧了他的手轻哄道：“你别睡好不好，我们马上就得救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虽然意识越来越模糊，但明衍依旧能够听出他语气里的焦急和心疼，遂而伸手去抚摸他的脸，轻笑：“烟儿……你是在意我的对吗？”
  匀曳抿了抿唇，憋回自己眼中的泪：“明衍，换你腿上死个人你能不在意吗？”
  明衍：“……”
  “哐——”一阵巨响，外面的人徒手扒开了电梯门，走廊射进来的灯一下子刺得明衍彻底睁不开眼。
  “啊曳，你没事吧。”余灏连忙蹲下来询问，完全忽略了他腿上那个即将垂死之人。
  “我没事，”匀曳低头看向了明衍，“他好像快不行了，要抢救吗？”
  “当然要抢救，就这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余灏二话不说就将明衍背上了身，又回头来问匀曳，“你怎么样，还能起来吗？”
  匀曳扶着电梯厢忍着腿上的麻痛摇头：“我没事，我们还是快送他去医院吧。”
  余灏背着明衍一路小跑到车前，才把颤颤巍巍跟上的匀曳一齐抱进了车内。
  而这一刻，电器室的小牛伏在桌子上，早已被人打晕了过去。
  “要不是保镖给我打电话，你们两怕不是要死一个在里面了。”余灏一边开着车一边同身后的人道。
  然而此刻匀曳的心思全在明衍的身上，他不停地探着他的鼻息试图同他说话：“明衍，你别急着死，你还没给我发工资呢。”
  晕晕乎乎的明衍眼皮疲惫地半张半合，好像随时都有挂掉的迹象，匀曳继续捅刀子：“我叫你别死听到没？你要是死了，我们现在就掉头去火葬场把你焚了。”
  明衍：“……”
  余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明明急得要死却还嘴硬的匀曳，轻扯嘴角摇头叹息，顺便感慨了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匀曳忽略他的调侃，催促道：“再开快点。”
  余灏恢复正经，以最快的速度将二人送到了医院。
  明衍被推进急症室的时候，匀曳的腿也彻底软了下来，余灏慌忙扶住他：“你也去做个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