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正好。”许清桉道:“庞管事,让你府中的两名婢女去伺候她。”
  “是。”
  庞博涛嘴里应是,心里却唉声叹气。什么心灵手巧的婢女,那分明是他精挑细选出的良家子,想让世子爷充分领略温柔乡的美好。可世子爷见招拆招,完全不给他发挥的余地。
  问题来了,传言世子爷从未近过女色,里头究竟有何内情?
  该不会是……
  庞博涛的表情变得古怪,巧的是,俊生脸上的神色也很怪。
  俊生道:“公子,小姐姐怕是用不着她们伺候哦。”
  许清桉挑眉,“莫非她吵闹不休,难以相处?”
  “这倒没有。”俊生道:“她醒后不吵不闹,修养极好。但是吧,她口口声声称是您的贴身婢女,要拖着病躯给您准备晚膳去。”
  “……”
  “我没法子,只得带她去了小厨房,谁知道转个身的功夫,她竟把厨房给点着了。”
  “……”许清桉问:“她伤到了吗?”
  “人没伤到,但烧完厨房,她又喊着要去给您整理卧房,我怕她再闯祸,便赶紧跑来找您。”俊生用指头点点脑袋,问:“公子,您遇见她的时候她便这样吗?”
  非也,初见时她眼明手捷,是个灵巧机敏的正常人。
  许清桉自知无可推诿,道:“带我去见她。”
  众人来到少女休息的院子,还未站定,便见一道身影夺门而出,蒙头冲撞上最前头的许清桉。
  事出突然,两人双双跌倒,许清桉负责当肉垫,对方则完好无损地靠在他怀里。
  “公子/世子爷!”
  “少爷!”怀里的人仰起脸,开心中带着一丝埋怨地道:“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
  第23章
  少爷。
  许清桉听到这个称呼,脑袋便阵阵发疼,比受伤的左腿疼,也比着地的背部疼。
  他沉声喊:“俊生。”
  俊生和庞博涛小心地扶他们起来,许清桉掸着袖口,抬眸望向少女。
  她已拾掇干净,换了件淡粉色的绣花罗裙,样式与做工都很普通,穿到她身上却焕然一新,别样精致。
  她未绾发,只编了两条垂至腰际的麻花辫,乌黑的发,雪白的肤,朱唇皓齿,曲眉丰颊。
  她样貌生得好,气质更是不俗,所谓俏而不媚,顾盼生姿亦不过如此。
  庞博涛在心底赞叹:他活了四十几年,从未见这般出众的姑娘。世子爷不愧是世子爷,在野外偶遇个姑娘便是天人之姿。
  许清桉无视他的炙热目光,对少女道:“你跟我来。”
  少女随他走到角落,看起来乖巧恬静。
  他单刀直入地道:“姑娘,我不认识你。”
  少女歪着头,说着一口标准官话,“少爷,你不仅腿瘸,脑子也坏了吗?”
  “……”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还是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恢复记忆,找回人生方向。”
  “……”
  听着她颠三倒四,倒打一耙的话语,许清桉一时竟无可奈何。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曹——”少女说了一个字又顿住,满眼迟疑地道:“不对,不该是曹。”
  “那该是什么?”
  少女蹙眉,苦思冥想后道:“我记不起来了。”
  “你身上可有什么物件?”
  少女从颈间取出一枚红绳玉佩,“这个算吗?”
  “算。”许清桉道:“上头可有印记?”
  少女检查后,雀跃地道:“少爷,它背后刻了个‘满’字。”
  “松檐半夜雨,风幌满床秋?”
  “不对,应当是今夜明珠色,当随满月开。”
  虽是同字,寓意大相径庭。前者形容秋夜萧瑟,不胜凄凉。后者描绘皎皎月色,朦胧美妙。
  许清桉道:“依你所言,你名中当有‘满’字。”
  “所以是什么满呢?大满?小满?中满?阿满……”她心弦一悸,有所感应地道:“我记起来了,我叫阿满!”
  “其他事记得吗?”
  “记得啊,我是你的贴身婢女,与你从小相依为命,你父母早逝,瘸了一条腿,不受家中亲戚待见,常年被欺侮算计……”
  很好,事情又绕回了原点。
  许清桉放弃沟通,命庞博涛请大夫替少女再次诊断,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世子爷,这位姑娘脑后受创,外伤虽不严重,但内有淤血压迫,或由此引发了失忆之症,并伴有间歇头疼,意识混乱等症候。”
  “多久能复原?”
  “不好说,短的几天便好,长的十几年,甚至终身记不起往事的也有。”
  “有没有一种可能。”许清桉问:“她是故意装的?”
  “我看不像。”大夫问:“世子爷觉得像吗?”
  许清桉并非少不更事,自四岁起进入恒安侯府,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狡猾如狐者,有面善心恶者,亦有捧高踩低之流。
  他们心怀鬼胎,均想从他身上谋取好处。而他在数次的上当受骗后,成功学会鉴貌辨色。
  孩童可贵,其眸天真无邪。成人恶浊,其眸欲壑难填。
  人品如何,观其眸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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