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彼时老宅受几次空袭影响,主动离开了不少下人,仍留下伺候司循的只有贺伯、一个司机、一个丫头、一个厨娘和四个护卫。
  人手不足的时候,贺伯会去帮忙煎药。司锦年不记得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伯伯,但见他伺候司循到如今满头灰白,他打心底里由衷的感谢。
  “把加餐给我吧。”
  司锦年从贺伯手里接过托盘,在看到只有一小盅乌鸡汤的时候,不觉难受的皱起了眉头。他交代等下去肃亲王府取易消化的营养食谱,而后端着托盘推门进了司循的卧室。
  窗帘遮挡最刺眼的光,午睡的人戴着氧气面罩还没有醒来。
  司锦年仔细端详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恨不得把他的五官刻进脑子里,悄悄坐到他的身边,拉起他日渐失能的右手想再按摩一次,无意间却看到虚虚握在手心里的照片。
  那时的自己应该很幸福吧……
  司锦年看着照片上的两人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虽然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拍的,但就是没来由的觉得心安。
  怎么只有这一张?
  万一不小心弄丢了,司循肯定会特别伤心。司锦年想到自己此行目的是来跟司循恩断义绝的,立刻打起了照片的主意。
  “锦年……锦年……”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照片被拿走的缘故,司循睡的很不安生,他心悸的口鼻并用,氧气面罩下白雾明显多了不少。
  一摸脉搏杂乱无章,司锦年吓了一跳,赶忙摘掉氧气面罩,捏着下巴往他舌下塞了颗硝酸甘油,抱在怀里安抚好一阵砰砰撞击胸口的心脏,拧干热毛巾帮他暖了暖手脚。
  他原本以为发出动静会吵醒司循,没想到他一直半昏迷,连睡着了没有知觉尿湿裤子也丝毫感知不到。
  这人身体究竟差到什么地步了!
  司循是在被换裤子过程中被弄醒的,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在床前,以为是贺伯,他疲惫的抬了抬手想要坐起来一点。
  怎料迟迟没有回应。
  “你是……大皇子?”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与司锦年的故意刻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怎么一日没见,司先生也是失忆了吗?”
  刚把湿透的裤子扔掉,看他醒来自己不好下手,司锦年帮他盖好被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司循担心哪句话不对惹了他,赶忙闭嘴不敢再说,他用了些力气撑着床铺支起上身,也不知用力过度还是怎的小腹一阵憋胀,接着眼底的光消失,像突然熄屏的电视机一般,刚离开枕头的脖颈又砸回原位,双眼翻白,心脏沉重的砰砰乱跳起来。
  叫了两声没有回应。
  司锦年加大氧气流速后,又安心给他清理下身。
  右腿平时怎么走路的!受力不均匀,肌肉有些萎缩了都不知道!别让他知道是哪个康复治疗师给按摩的!
  趁司循昏过去,司锦年完完整整的按摩了他血气不通的下肢,他之前就怀疑自己是医生或护士,没想到听毓娆说,他还是学的最棘手的神经内科。
  “殿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司锦年也不知道自己磨蹭了多久,刚把身上都搓的暖乎乎的,这人就醒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要抢走照片,让司循以为他恢复记忆了跟他彻底决裂。于是刚刚还满是心疼的脸,瞬间变得刁钻:“哼!哪有什么大皇子殿下,你少装蒜,我不就是司锦年吗?”
  第94章 送他出国(上)
  同样微微泛着墨绿的眼睛,司锦年过去每每与他对视,无论闹脾气争吵还是心情好贴贴,他的情绪都是自然而毫无掩饰的。而今眼前人虽风采依旧,但刻意而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始终藏在眼底的那份警惕,像根尖锐的刺般扎在司循心口上狠狠一痛。
  “喂!你就没什么好解释的吗?”
  司锦年并没意识到他在司循面前每一个动作,都在暴露他跟从前判若两人。
  司循冷冷一笑,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心口:“解释什么,你不都想起来了么,我再多嘴,跟你记起来的有所出入,不就麻烦了。”
  是啊!他主动提的分手,现在又来大吵大闹,求复合也就算了,求出国算怎么回事呢?司锦年越想越气,对于还没进入正题就被他生生拿捏这事,掠起衬衣袖口说道:“我与毓娆不日成婚,不想你以后再惦记着,我来你这儿拿点东西,你不会不给吧!”
  “你要什么。”
  随手摘掉碍事的氧气面罩,司循双手撑着床面坐了起来。这一年他有些过度依赖吸氧缓解胸闷,以至于每次脱氧都要心悸很久。
  “除了我的论文和照片,之前用过的所有东西都要搬走。”
  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果不是口鼻边上淡淡的压痕,司锦年还真以为他身体健康。
  “照片?”
  司循后知后觉的垂下眼眸摸索枕边、被子下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是他跟司锦年这辈子可能仅有一次的合照,两个人站位并没有多么亲密,但唯独这一张后面有用西班牙语写着的我爱你。
  可惜。
  司锦年忘记了。
  他看不懂这堆乱七八糟的符号。
  “别找了,照片在我这儿。”
  单纯的认为只要把曾经的一切从司循的生活中抹掉,他就能迅速脱离这段危险的感情出国好好生活。
  怎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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