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七八个警察从车上跳下,持枪往手术楼的方向冲去。
“贺伯!等等,我自己去。”
司循心道不好,赶忙叫贺伯搬出轮椅。
他让贺伯快点,刚从车里被抱到轮椅上,就见有护士满身是血的从手术楼跑下来。
瘫握的右手随着心绪的变动,猛的颤抖缩贴在心口,司循半张开口慌乱的发不出声音,还是贺伯上前拦住护士问:“发生什么事了?!”
“杀人了!”
护士着急去血站调血,根本没工夫跟路人解释。
好在这时司循竭力摇着轮椅过来,一见是司锦年的爱人,护士自己都没注意提高了声音:“有病人家属拿刀捅了司医生!我去拿血给他,在二零六门口,你们快去看看吧!”
司循大脑突然一阵嗡鸣,护士消失在眼前,他都迟迟没有反应。
“先生您别着急,医院有这么多医生,少爷不会有事的!”
听到贺伯的安慰,司循喉咙一腥,努力抓着轮椅扶手,才勉强保持镇定:“怪我不好,应该早点去看他。”
他向贺伯要了片巴氯酚就着一口冷水吞下,硬撑着胃腹翻滚的恶心,被贺伯背到了司锦年做手术的二楼。
头晕眼花的被放到轮椅上,司循服药后手脚抽筋得到缓解,他望着二零六门口围着一堆医生跟警察,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贺伯怕场面血腥吓到司循,赶忙不停的顺着他的心口安慰:“您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少爷情况。”
司循失神的摇摇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更乱的骚动:“放下凶器,否则立即击毙!”
他的小朋友已经受了伤!
现在竟然还被杀人犯挟持着!
司循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了,他发了疯的摇着轮椅冲进人群,一眼便见司锦年腹部中刀,失血过多的倒在血泊中,脖子上还被横着一把匕首,几乎就要磨破动脉血管。
“锦咳!咳咳……”
“先生危险,不能过去!”
目眦欲裂,双眼血红一片。
「为什么不能把喜欢和爱挂在嘴上?我要跟你在一起,说到你接受我为止。」
耳畔响起司锦年固执的声音,司循破天荒的哭了,他痛苦的撑着扶手想站起,下一秒一声枪击声,划破在喧嚣的人群中。
第48章 拿命给他上一课(下)
抢救室的红灯一直亮到晚上九点,期间司循不吃不喝不说一字,就这么一个人落寞的瘫坐在轮椅上,看余晖落下,星辰攀上深空,苦苦等待司锦年的消息。
病危通知书他已经签过了。
医生说刀深进腹腔,穿破了整个胃,需要手术切除,能保多少无法估计。最好的结果是留住四分之一胃,术后做营养治疗,再存活五到十年不成问题。最坏的结果是腹腔大出血,胃全部切除,就算勉强保住了命,无法消化食物也活不过一周。
这一年,他的小朋友才刚满二十一岁。
兴办实业、赈灾济贫、足额缴税,司循自认为半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不求有什么福报,但也万万没想到司锦年治病救人,还能遭此横祸。
此生第一次有了想将人千刀万剐的心,但如果他的小朋友不在了,就算是让凶手偿命又有什么用呢?
额上蒙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司循回过神的时候,心口早痛的直不起上身,他从衣袋里摸出一片硝酸甘油,心如死灰的含在舌下,一滴热泪又无声滴落在腿上的毛毯。
身子不好怎样,坏了纲常又怎么样,他比锦年大十岁,面对感情却只敢做缩头乌龟。许许多多的借口将最在乎的人拒之门外,现在好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司锦年不仅没有璀璨的前途,命也快没有了。
急救室的门吱扭一声被推开。
司锦年脸上血色全无的躺在护理床上,手背上扎了滞留针,不断有血浆跟消炎药顺着输液管流进身体里。
医生向司循解释:“他情况不是很乐观,抢救的时候麻醉药过敏,就算胃切顺利,也不一定能醒过来,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一番话无情将人打入寒冰地狱。
司循明显怔了一下,努力理解医生的意思,打起精神跟着护理床进了病房。
……
绝顶的杀手配专业的医生,面对面持刀竟然扎歪了。
王妃听说儿子自导自演的这场戏差点演砸,次日一早,没有他的事先安排,也立刻动身赶到了医院。
“再给你半天时间,你们告个别。”
守在病床边一夜没休息的男人敢将她当空气,她就敢在他疲惫之余再加了一把火:“我打算让李因萁转院到北平去治疗。”
“不……”
司循闻声极其缓慢的撑了撑床沿,才勉强借力在轮椅中支起上身:“不必王妃劳心……我已经联系了上海的逸夫医院,以后咳咳……我会照顾好他……”
以他如今气都喘不匀的身体,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王妃一点不屑他的自不量力:“你自己都还需要别人照顾,怎么照顾的了他?他过去敬重你,我不想跟你撕破脸。你知道我的手段,识趣的话,就此放手吧。”
司循将硝酸甘油紧紧握在手心,抗痉挛药跟止喘喷剂用多了产生了抵抗,稍微动动就心脏不适的厉害,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心口,更像被小刀一下又一下的狠戳,半天他下定决心,对着咄咄逼人的王妃回应道:“我和他……咳咳……不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