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你才认识他几日?”刘鞅听他帮着个下奴说话,心不痛快,口气也不善:“圣上遭那脔奴迷昏了头,你也昏了?”
  贾钦看他急眼,干脆住嘴,等刘鞅偏激劲儿过才道:“就算周氏真有贪权的心思,该提防的也是周未,周祁病弱,又日日在皇上眼底下待着,能使什么阴谋?”
  莫说君王也不是傻的:“你能料想到的事,皇上何会没个考量。”
  一提这刘鞅更是来气,忿说褚君陵色遭周祁色迷了心窍,脑装不下正经事。
  “皇上可比你这老家伙精得多。”君心真那般好蛊惑,周祁又何至遭受非人折磨:“你呀,就别操这个心了。”
  手轻拊拊刘鞅肩膀,瞧他仍一根筋,无奈笑道:“你倒是说烂口舌,皇上可有听进去一句?”
  眼下惹得君臣离心不说,老来还受牢狱之灾:“也不嫌冤枉。”
  “这算得什么。”他受冤受灾都无妨,重要的是先皇留给那皇帝犊子的基业:“社稷真要有个好歹,你叫我如何有脸向先皇交代!”
  ‘事过多年,先皇不定都转世了。’鉴于此话大逆不道,身旁还有个先皇死忠,贾钦只敢在心头嘀咕:“先皇留下来的基业,皇上都不急,你这‘太监’倒先着急上了?”
  刘鞅没心思玩笑:“你不肯应老夫,无非是良心过意不去。”
  他何尝不愿是自个多心,事偏涉及国稷大业,容不得个万一:“你可想过,倘若老夫所忧成真,周氏掌够权势,一旦生战,轻则俱伤重则易主,国破之日,何不是家亡?”
  今天下太平,朝中亦有新将就任,周氏价值已尽,没必要非留着。
  朝廷死一个周未无足轻重,活着却是大患。
  贾钦不甚认同,觉眼前的老友有些陌生,不住颦眉:“你怎就肯定周氏覆灭,朝中武将尽都忠君?”
  “忠奸难测,比起周未,起码晓得廉耻。”旁的武将可教养不出狐媚惑主的儿子,更不会将亲儿往龙榻上送:“将门周氏?娼门还差不多。”
  刘鞅耻笑,脸上满是轻蔑:“周氏能受重用,不都是靠龙榻上那个开膝撅股乞讨来的?”只要周祁失宠,周氏这条通权路就算走到头:“抛开大义,便是为你贾府后代的子子孙孙着想,周氏也不得不防。”
  “后世之事本就难料,刘兄这话扯得实有些远。”即使除去周氏,谁敢保证后头不会再冒出张氏李氏,子孙自有子孙的出路,对于后人命数之事,贾钦向来想得开:“已过看诊的时辰,我先走了。”
  动身即被刘鞅拉住:“便如你说的只看当下,仅当是为你家宅今世的安宁考虑,贾兄真敢赌?”
  看贾钦似动摇,更动之以情:“周祁要是心正,你作梗也无用,要不正,你我即是为朝廷除害,生死功德,也当是给你祖上积福。”
  “这..”
  “事有苗头时提醒圣上多分谨慎,本就为臣子责任,何算出卖良心?”
  贾钦总觉着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架不住刘鞅苦苦相求,挑着说辞忽悠,稀里糊涂应承下,却迟迟没行动。
  如今在周祁枕头下找出毒药,刘鞅指的‘苗头’已现,贾钦再三踌躇,还是昧心开了祸口。
  细斟刘鞅那日所言,偏激虽有,却不无道理。
  周祁捡拾毒物,宫中大查却未交出,定不是为珍藏,其中目的姑且只有他本人才知。
  用于别处不论,如真是为毒杀君王,一经得逞,国丧无主,天下必将大乱,届时即便周氏不反,也多的是人眼红那位置。
  有他这声‘医嘱’在前,一能使圣上早做谨防,二来日后真生事故,圣上面对周祁亦有狠心施惩的原由。
  凭君王对对方的在乎,要其赐死周祁太不现实,这点贾钦清楚。但圣上为君,命代表的不止个人,更是天下太平。
  周祁若真弑君,其罪之深,远不是凭圣宠能饶,圣上即是不舍得杀,罚也得重,不将其反骨打磨干净,投毒失败定会再谋新策,长此以往,总有不胜防的时候。
  眼下情况,周祁没那念头是最好,如有,他这些话便不算害人。
  回忆辄止,贾钦神归现实,按耐心中矛盾续方才的话道:“一味恩宠,不定就是为公子好。”
  ‘宠周祁是害他,对他不好反而是为他好。’什么逻辑?
  褚君陵还是头回听这诡言,越发心疑贾钦是在诓他:“那你说说,朕如何待他才算冷落?”
  “这..”贾钦犯难:“度得由皇上衡量,臣也说不清。”后虑及自己说这些的目的,又补充道:“如有必要,皇上待公子稍狠些也无妨。”
  狠?
  怎么狠?
  狠手还是狠心?
  褚君陵眯起眼:“你别是在蒙朕害他?”
  “微臣不敢!”
  褚君陵量其也没这个胆子,听贾钦辩解并未多虑,只当他言辞紧张是遭君威所慑,算着周祁将要回殿,无闲耽搁,恐吓两句紧催人走。
  自信周祁干不出这事,全然没将贾钦话放在心上,今日这么一闹..
  褚君陵情绪复杂地盯着被自己拽住的某个,脸痛得厉害。
  第256章 傀儡
  “朕对你好,你觉得是折磨?”
  周祁腕被攥得生疼,稍挣了挣,看褚君陵沈思良久是为问这,几乎没犹豫:“是,在皇上身侧哪怕瞬息,于奴都是。”
  ‘难道真如贾钦所说?’一想到这可能,褚君陵心情又复杂点:“朕事先将赤鸠调换之事,你究竟知不知?”继想起那句‘百姓无辜’,话转急切:“你可是早晓得,杀朕仅是一时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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