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郁症最要害之处—
求死。
连想到周祁偷吃蜜饯儿的事,心下一沉。
摆手让德观退下,压着心烦回了内室。
知是周祁惧光,癔症发作还恐人,烛火仅敢叫人点在外间,内殿奴才侍婢更是没留一个,伺候人沐浴穿戴之事尽落到褚君陵头上。
周祁伤势未愈沾不得水,只能拧干襟布勉强擦擦,起初人还算配合,等褚君陵从上身擦到腿侧,身体一僵,手又开始死拽着褥被,癔症蓄势要发的架势。
褚君陵:“……”
温声温气儿哄人莫怕,掰开掌心果真几个指甲印儿嵌着,长叹了叹,蹲在榻前与他打商量:“朕就是擦擦身,绝不做旁的,你配合点,早些收拾完也好早些休息。”
再三保证不会动那方面念头,周祁没应话,腿缓缓张开了点,真就是一点。
褚君陵有点心累。
怕周祁静下胡思乱想,边擦边得与人闲聊,企图将他注意转开,却看到周祁那处位置,话猛地停住。
一道深黑疤痕由后。股歪歪斜斜延至内侧,周祁肤白,更衬得那疤扭曲难看,伤即是半年前取周祁腹中碎银时受地。
也是那次后,褚君陵把人欺上榻的回数屈指可数,周祁伤势过重,几乎不抵用了,再来君王嫌倒兴致,也不愿瞧着犯恶心,遂换上旁的法子折磨。
后头多是受些外伤,比之先前境况甚至能算是因祸得福。
褚君陵心痛难挡,手轻轻抚上那道伤处,窒着气息问他:“疼吗。”
疼嚒,本该最难忘的惨痛事,周祁竟有些记不清了,脑中混沌一片,在褚君陵以为不会得到回复的时候,再轻不过的声音:“早就不疼了。”
褚君陵眼眶发热,小心擦拭过那道疤痕,没敢再问什么。
双腿也因着落了残疾有些萎缩,瘦的险不及褚君陵臂粗,怕破情绪不敢多看,草草擦拭了番,新取过衣物给周祁套上,良久声色哑然,不知说给哪个听:“这多亏欠,如何偿得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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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遇刺算给褚君陵提个醒。
他在明,那股势力在暗,即是他不怕,周祁常日在养心殿住着,后宫又多是争宠之地,他待人好的事藏不长久,难保不会传到敌方耳中。
若对方抓了周祁作要挟,以他现在对周祁的态度,那是一挟一个准。
褚君陵头沉地慌:先前给卢氏父女挖的坑,没成想先把自己给埋了。亦恐所忧成真,朝后回殿就与人道:“朕总有不在身前的时候,派个贴身护卫给你,尽都能放心些。”
周祁如今一害病就怕生人得很,光处一室都神经紧绷着要断,莫说贴身跟着,以为褚君陵又是故意折磨,唇被咬破,作势就要失常给他看,吓得褚君陵赶紧收回成命。
“不要便不要,朕不逼你。”这动不动精神就失控,时候也挑得中,若非贾钦那一叠诊断方子,褚君陵都有点怀疑周祁是装的:“往后事事尽听你的,朕是天下的主子,你就是朕的主子。”
德观听得心惊胆战,怀疑是不是周祁的疯病没治好,还反把圣上给逼疯了。
偷瞧褚君陵边说着自己“该打”,边握着周祁的手往自己身上落,心头一咯噔:圣上恐是真的疯了。
不想褚君陵惊世骇俗的操作还没完,当着周祁将养心殿一众奴才尽喊进殿,宫女太监到侍卫一个没漏,张口就朝众人道:“日后这养心殿周公子便是第一大主子,他即是朕,都听明白了?”
德观差点闪到老腰。
眼观众奴才也是又惊又恐,碍于帝王龙威不得不从,心中痛哭流涕:圣上他糊涂啊!
这周氏虽然洗清了冤屈,可周祁还背着脔宠的名头呢,哪有奴才给主子当主子的理,何况这主子还是天子,那周祁就是撑破天也尽不可能越过皇帝去。
皇上这也是,昏头也不是这么昏的。
欲要劝谏褚君陵适度,被对方一个冷眼威慑住:‘罢了罢了,都听皇上的。’
“如此可放心了?”
周祁抿抿唇,将口中的血腥味咽下,作惶恐状:“奴不敢当。”却也没劝褚君陵收回成命,只看对方戏能作到什么时候:“殿中人多,奴心头紧张。”
褚君陵朝德观递个眼色,德观心中焦愤,不情不愿带着众人告退,到殿外嘴里不禁嘀咕:“早知皇上醉心男色,倒不如就将那周祁记恨着呢。”
转念又想到君王先前因着仇恨养了个暴虐无道的性情,整日煞气重重,没个真正高兴的时候,这两日心结解开虽做了不少昏头事,好歹是有人气儿了,脸上情绪都丰富些,无疑是周祁的功劳。
想罢一叹,笑甩甩手中拂尘,宽心侯在殿外:皇上高兴就好,不就是宠个男人嚒,算不得事儿,养心殿连个床环环都是金雕玉砌,不怕养不起个人。
褚君陵本是想将钟诚赐给周祁,前世他与周一有场情分,有此机会再续前缘,他不防就当回月老,也算他对那小奴才被割去命根的补偿,奈何周祁不肯要人,只得暂且将这念头搁下。
等人癔症好后送也不迟,褚君陵倒不着急,没抱希望两人一定能成,料想殿四周尽有暗卫监守,再从堂中指几个专保护周祁,该无大妨。
左右人在暗处周祁也不知,再有,若哪个趁他不在找周祁麻烦,奴才侍卫拦不住的人,暗卫可没那些顾忌。
打定主意,膳后守着周祁用完药,亲身去暗卫堂挑人,路上恍然想到沈寰,今生没准备认这个皇弟,只拿人当个普通暗卫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