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反正这些东西到底是拿来对付小孩,他们早晚也会知道,青涿二人便也没想躲着藏着。他从店里找出来一大叠黄底朱字的纸钱,直接在门口的人行道上点燃,青灰色的烟雾飘到了马路牙子上。
烧完后,等余烬的温度散去,他便拿出一个布袋,将烧成灰白色的纸灰装进去,又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时间也不早了,二人便在路口分别,各自带着自家的小孩回了住处。
有了前几天的经验,在七点半之前,青涿快速地把晚饭和脏衣服解决好,临近七点半时,便做好了入梦的准备。
因为今天吊了水吃了药,他特地在手心、房门、床上各处都放张纸条,写明了今日不可喝酒。
不出他所料,原来的那位“青涿”虽然酗酒暴力,喜欢亲手造就他人的痛苦,但对自己还是非常惜命,愣是憋着酒瘾,一晚上滴酒未沾。
甚至在面对主动买酒上来的小灵,他暴躁地甩了一个耳光,怒喝着:“你是不是想老子死!”
失去了喝酒发泄的端口,所有不满和狂躁就通通向小灵涌去。
以至于夜半时分青涿本人的意识清醒时,手臂还微微地发酸。
他侧躺在床上,一手捂着嘴,一声接一声地咳嗽,脊背也随着动作发抖。
“爸……爸。”怪物小灵也在午夜时如期而至。
青涿撇过头,看到半人高的小孩就站在床边,稚嫩的脸颊上还有抹不去的伤疤,被窗口透出的月光照得光亮。
他手上捧着一只碗,碗口萦萦飘着白雾。
“喝药。”他把碗往前送。
青涿支着身体坐起来,接过了那只瓷碗。
碗边还有些发烫,里面盛了小半碗清褐色的液体,闻起来就是浓浓的药苦。
他抬起眼看了下小灵,对方也正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盛满了月色。
冲他柔和地笑笑,青涿仰头几口喝完了碗里的那包冲剂,刚低下头要把碗放到床边桌上,手中的东西就被一只小手抽走,同时手心还被塞入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
是一颗镭射包装纸包着的水果糖。
“吃糖……就不苦。”小灵小声说。
他的双眼闪闪发亮,黑得剔透。
青涿没想到这个小孩居然这么单纯,明明他只是送了一次蛋糕,给了一些零食,说了些好听的话,就让他全然忘记了所有怨恨和仇苦,甚至又开始全心全意地依赖起自己的父亲。
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全身脏污,溃烂丑恶,却没想到里面藏着一颗最澄澈洁白的心脏。
青涿从未将自己真的代入过小灵的父亲角色,但在这一刻,心里似乎也有一点鼓胀的感觉,像是填入了一种叫做亲情的物质。
他一把环住了男孩瘦弱的身躯,下巴轻轻抵在对方头顶上,手掌抚了抚幼小的背脊。
“小灵,谢谢你。”
冰凉的躯体蓦然被温暖包裹,怪物小灵有些不适应且无措地眨了眨眼,说话的声音嘶哑至极,听起来却不刺耳:“不要谢谢,爸爸……小灵,爱你。”
……
一夜过去,第二天青涿照常早起,牵着小灵在街口等到了校车。
校车上空出了好些位置,有几个是属于他们自身小团队里的人,因为今天有各自的指定剧情而缺席,还有一些在这两天来始终都不见人影,按照惧本的逻辑来看,应该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而叫人意外的是,今天校车上还出现了几个陌生的“熟面孔”。
说是陌生也不尽然,其实这几天常有在校车上见面,只是年龄发生了很大的跨越。
这几个小孩已完成了“成长”,与对应的演员之间完全调换了父子关系。
其中还包括了刘芝含之前的两名队友之一。
这是第一次在校车上直接出现这样的现象,整个车厢炸开了锅。
“老许!!是我,我是刘民啊!!”一个男孩站在位置上,拍着胸脯,着急地对走道外一个男人喊。
男人瞠目结舌地用食指比了比他,又指了指他身边的成熟女人:“刘、刘民,你怎么……”
“这、这不会是红红吧?!”他看着女人的面孔,越瞧越有股熟悉的味道,不敢置信地问。
名叫刘民的男孩正要回话,耳朵突然一疼,是被身旁的女人揪住了耳朵。
刘红冷着脸,将他揪到了座位中坐好,语气不佳地教训:“刘民,是我教你在校车里大呼小叫的?”
“还有这位先生。”刘民被吓得不敢再动,刘红又转过头来,偏小的眼珠盯着老许,涂成血红色的嘴唇微微翘起,放在过白的皮肤上红艳得吓人,“请称呼我的全名,我和你好像并不熟吧。”
相似的场景和对话还在车厢各处发生着。
一片喧嚣纷乱中,青涿静静地耷着眼皮,仰靠在硬邦邦的椅背上,余光瞥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那边。
刘芝含和刘小幸的位置仍然空着——自从那天后,她们两人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青涿并未多作打听,也不知道她的队友是否有进一步探寻。
不过,根据目前的表现来看,估计是完全放弃她了。
同属远途惧团的其中一个较年轻的队友,在今天也发生了身份转置,变成了幼孩的形态,被身旁的中年男人扣住手腕按在座位上,满目仓皇地想要寻求自己剩下那个队友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