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救我! 第80节

  冯又又在贺不疑的朋友圈看到了这篇文章,她从躺着的姿势变成坐着,重新读了一遍。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周遭很安静,她和贺不疑都洗了澡,穿着睡衣,一个刷短视频杀时间,另一个强迫猫陪他看文件。不合时宜的,冯又又非要去故地重游一下。
  贺不疑打了个哈欠,说明天白天再去……吧,冯又又像变术法,穿上外套,拉链拉到下巴边上,瞬移到门口。
  他:“”
  他觉得这过程没有十秒。
  “你快点的!”冯又又催他,“懒死你!”
  贺不疑像树懒一样出门、开车,不用导航也知道要往哪儿开。
  月亮越来越明亮,把屋宇照的分明。
  旧楼立在那儿,外观还和三年前一样,三年本来就不是很长的时间。
  不知是哪年的建筑时尚,外墙用白色小方块瓷砖来装饰,窗户是深深的蓝色,有两家公司在开着,挂了广告牌出来,广告牌是新的。
  两人在马路边抬头看,都安静下来。
  马路旁边就是孙大爷的家,他从晚上开始蒸包子,这样第二天可以很早出摊。
  香气弥漫在夜色里。
  贺不疑说让冯又又等等,他走到那家门口去,咚咚咚的敲门。
  出来一个大妈,皱着脸说了几句,贺不疑也和她说话,过了会儿,他提了两个大肉包子回来。
  新鲜出炉,软绵绵热乎乎。
  他给冯又又:“他家的包子很好吃,皮薄馅大,一个就顶饱。”并不是他刻意省钱。
  冯又又哈哈大笑。
  贺不疑:“我说真的。”
  冯又又:“嗯嗯嗯。”
  贺不疑捏她脸,比包子还好捏。
  两人走进巷子,这段路其实很短,只是上下班时心情都比较沉痛,才显得长了。
  旧楼楼底下是个水泥坪,斜着停了辆破桑塔纳,桂花树倒是茂盛,让人想起下雪的时候,树上压满了积雪,沉甸甸的,冯又又拿一根棍子去打树枝,上面的雪会簌簌掉下来,压弯的树枝也会恢复原状,她玩的很高兴,贺不疑伸出手,他不用棍子,自己就能拉到树枝。
  他瞥一眼冯又又,说:矮子。
  冯又又跳起来,在他头顶位置捅了一棍子,雪落了他满身,那是他第一次听冯又又笑的那么高兴,她嗑的cp发糖的时候不算。
  冯又又以前买过一些什么桔梗花种子吧,洒在树下泥土里,每天都来打理,比鸟都勤快,一季以后,长的全是宿迁小白花。第二年不死心种月季,月季太爱长虫,还牵连了树,园丁大叔把她说一顿。
  “不是月季长虫,”冯又又至今还要争辩,“是那个树长了虫,住到我的花身上了,他还说我,你也不帮我,你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
  他那时都在物色新写字楼了,管的了她那几棵花
  贺不疑想了一想,告诉她说:“我当时想着要搬新楼了,觉得再跟这里的人争没有意义。”
  冯又又:“哦。”
  “现在想我错了,我那个时候太期待下一步。”
  太期待下一步,不知道当时也值得认真对待、值得享受。
  他没思考过旧民房的日子对他的意义,就像以前他没思考过冯又又对他的意义——起码没思考到位过。
  从瑞士回来,贺不疑总是陷入虚无主义,觉得金钱、事业、美好的瞬间,都是转瞬即逝的,缘起性空,什么都落不着实处。
  站在这里,他发觉过去还是实际存在的,自己也是实际存在的。
  孙大爷一直在卖包子,旧楼还立着,冯又又在他身边打哈欠。
  他们是真实存在的标尺。
  贺不疑抬头,看向月亮。
  -
  过两天,一行人出发,乘机去纽约。不光有独角兽等人,还有个搭顺风机的宁长舒。他开导冯又又的短暂任务完成了,要回美利坚的课题组继续。
  在候机室里,贺不疑看看冯又又,看看他。
  “”一桩暂未被正式谈论的事情再次浮上心头。
  不光是他,冯又又也面色不自然,挪了挪眼睛,去旁边要小饼干,背对着他,咬的嘎嘎响。
  宁长舒看着二人,笑的很隔岸观火。
  第63章
  候机室配的是单人按摩座椅,贺不疑手搭在扶手上,无意识的按着表盘,助手和他汇报落地后的安排、敲钟的行程,他听得有一搭没一搭,心思不在这上面。
  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敲钟无非是个仪式,没有什么变数,这相当于一个异国团建。
  他目光往右边冯又又那里瞟。
  他赶往瑞士以前,在和冯又又说的事情,至今没有一个后续。
  发生太多了,没办法也没心情讨论,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来。
  但总是要说的。
  贺不疑不禁想起,想当初,为了撺掇他给冯又又治疗,宁长舒劝他什么老婆饼里没老婆、叫恋爱其实没有恋爱。
  ——一派胡言。
  恋爱就是恋爱,不管什么原因开始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恋爱,冯又又就是他女朋友,他已经和全世界嚷嚷过了,古往今来,阴差阳错的事情那么多,科学家阴差阳错的在实验室发现了不能被证伪科学定律,二者共同点,都是铁板钉钉。
  至于老婆饼……请问老婆饼和他的联系是什么不相干的。
  贺不疑完全打定了主意,但还不知道冯又又是怎么想的。
  他盯着冯又又的后脑勺看,圆滚滚的,哎,真可爱。
  抬手让助手别说了,在对方的注视下,贺不疑起身,装模作样的走到冯又又身边去。
  他已经打好腹稿了。
  但开场自然不能单刀直入,于是修长的手指从几个果盘上滑过,贺不疑意在沛公:“哪个好吃”
  冯又又:“都不好吃。”
  “不会吧,不好吃你在这里挑这么久”他故意用手背蹭蹭冯又又的。
  冯又又立马把手揣进口袋,往反方向走。
  贺不疑追上,伸手去:“我看你这块小饼干就不错,给我尝尝。”
  “喂!”
  冯又又想躲他,后腰往桌子上撞,眼看就要把零食都撞翻了,贺不疑早就图谋,伸臂一捞,让她贴着自己站。
  冯又又:“你!”
  贺不疑欠兮兮挑眉:“我怎么”
  这边闹出动静,候机室的人都看过来。
  冯又又闹了个大红脸,将高领毛衣的领子竖起来,将贺不疑推开。
  贺不疑啧了一声,抬步跟着,跟到角落。
  他很高大,把冯又又堵着,有点像上学时校霸欺负女生:“冯又又你别走,我和你说说话。”
  “说、说什么”
  “你猜。”
  “”
  “我说,”贺不疑赶紧道,“我去瑞士前,我们在谈什么,还记得吗”
  冯又又心脏砰砰响,她耳根发烫,轻声的:“嗯。”她当然记得。
  她那样期待要见到他。可是等到的却是贺新诚的死讯,她去机场追上他,很怕他要一个人面对这些。
  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掌控,他还是要一个人。
  从那之后,他状态一直不好,她都知道。
  他是最意气风发的人,也开始在深夜里熬,辗转、叹气。
  那种痛也同样蔓延在她的身体里。
  她非常担心他,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陪着他。
  他愿意提起那天了,是好起来了吗
  “其实应该和你正式聊一聊的,”贺不疑缓声说道,“宝宝,关于治疗,你真的别多想。”
  冯又又:“”
  他循循善诱:“或许你会觉得,我骗了你,但是我这么做,真的单纯只是希望你好起来,外面的世界是操蛋,但也有好的地方,你应该享受享受,你换个角度想,这段关系的本质,其实只是一个人、为了另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去打开一扇世界的大门,对不对”
  冯又又抬头瞅瞅他。
  那表情和感动关系不大。
  更像是:哥你就说这个啊
  贺不疑摸摸她头发,把碎发都夹到耳后,只留一张素净单纯的小脸。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习惯的小动作。
  冯又又也喜欢这种亲昵,她心里像棉花似的,小声的“哦”,“我没有怪你啦,虽然你当时和我说清楚就好了,但是、但是都这样了,也没什么。”
  贺不疑道:“当时那种情况谁说的清。”
  一句“你误会了”不就说清了冯又又小声犯嘀咕。
  还怕她想不开不成
  她又不……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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