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他睡了一阵后,醒过来微笑着看向我,说:‘妈妈,再验一次血吧,这次里面有细胞了。’”
“所有人都疯了。”
“一个怪物,在悄无声息地伪装成人。”
第110章
如果说,东方家之前对秋免的认识还处于虽然不了解,但感觉可以控制的范畴,那此次意外的“进化”,便彻底让他们失态了。
他们仿佛亲眼目睹了一只闻所未闻、无法定论的怪物,从地狱深渊处爬出来,模仿着人类的样子,将自己逐渐转化为了同类。
对未知的恐惧与恐怖谷效应的发生,同时出现在了秋免身上。
这已经不是可以继续等待容忍的存在了。
他们想要处理掉他,哪怕不能一劳永逸,也至少希望做出一些尝试。
却也因此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
有人半身溃烂,有人意识消亡,还有人化为了空白,仿佛从未来到过这世界上。
东方夏萱说到这里时,难以抑制地打了个寒颤,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抚过自己的胳膊,抬眼看向那位唯一的倾听者,声音恍若诱导:“如果是你的亲人遭遇危难,难道你也能同样置身事外吗?”
“你很在意我对秋免的态度,希望他无人信任。”
没有任何疑问,池见英笃定回复:“可论据却缺头丢尾,他们又对秋免做了什么?过程呢?细节呢?始末呢?”
他深深吸了口气:“「东方」……东方翰乐的经历,是毋庸置疑的无辜,可其他人……又是怎样的‘处理方式’?能让你含糊其辞、避之不谈?”
“看来在你坚信一个答案时,别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引导不成,夏萱冷淡地垂下了眼,似乎失去了规劝的兴致,但实际上只是为了掩盖眼底的一丝慌乱。
那所谓的处理方式自然是按照异类来做的,哪怕秋免的外在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人类儿童。
她放任了同族对秋免的试验,不忍去想,不愿去看,闭目塞听了许久,仿佛不知道就没有罪,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周,亲戚们却不得不请求她的协助。
“夏萱,你是他的母亲,因果缘由,解铃系铃,也许只有你可以彻底消灭他。”
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并非因为下手不够果决,相反,在力求永绝后患的操作下,仍旧存活着的怪物隐约不成人形,如果不是听见他低声呢喃“妈妈”的声音,他们或许不会尝试利用这个“破绽”。
东方夏萱内心抗拒,担心看到一些难以接受的结果,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见到的景象是两败俱伤。
节节败退的亲眷自不必提,而彼时的秋免也完全不似成年后那般余裕,他对自身器官、血液运作的了解不够深入,梦境空间的侵入范围也远没有像现在这般广袤,所以,他伤得很重,奄奄一息,无法自愈,却又凭借不可能的力量顽强地活了下来,无法达成彻底的死亡。
但他身上的伤痕也足够让夏萱肝肠寸断。
她害怕秋免的诡异,崩溃教导他时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痛恨他酿成大祸后无辜且无知的眼神,但这些与她看到秋免模样时的心痛并不冲突。
更何况还要让她配合着“消灭”秋免。
没有过多犹豫,她悄然带着重伤的秋免逃走了。
家族的长辈发现后,严词厉色地向她阐述利弊:怪物来历诡异,并非是你的孩子,如果不趁着祂虚弱时铲除,将来会成长为何种模样无人知晓,何况这次行动已经对祂造成了伤害,彼此之间撕破脸皮,是想再等祂养好了伤回来报复吗?
这些道理东方夏萱都懂,但她接受不了双方再一次可能的伤亡,情绪也已经在彻底崩溃的边缘了。她带着秋免躲藏到了偏远冷清、人迹罕至的平琅海岛,削减了绝大部分的对外联络,试图就这么有一天是一天的混下去,但发生了那些事情后,她也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以母亲的身份面对秋免,她看见秋免,会无法遏制的恐惧,对于他的亲近,更是会避之不及,原先的教育行为也就此永远停滞。
她仿佛将自己埋进了一堆厚厚的沙土中,只要不抬头,就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不可否认的是,心理问题和精神疾病也是组成冷漠态度的重要一环,但这份逃避式的冷漠最终彻底侵略了她的感知,到后来,任何人、哪怕是秋免想做什么,她都不在乎了。
东方夏萱早已收回了利器,没有再次行动的打算,仿佛刚才的刺杀只是心血来潮,只是看秋免睡得很安静,就忍不住这么做了。
池见英始终保持着警惕,但看她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时,他不由飞快看了眼秋免,感到了莫大的心疼。
秋免仍在梦中,应该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论,但他的眉心微微蹙起,似乎也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趟旅梦的时间有点久了……池见英心想,他既希望秋免赶快醒来,离开这个他不怎么想来、自己却以己度人劝他回来的地方,又希望秋免再闭会儿眼睛,在东方夏萱说完那些痛心的话之前。
不过……池见英忽然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
这些前因,似乎与“大梦无尽意菩萨”没什么关系,那东方夏萱是从何知道,又与祂的形象重叠相融的?
*
“……你就是,这个梦境本身……”
“……是这场末日狂欢的诱因!是倾力散播污染的毒株!是现实世界苦难的源头!因为你的诞生,融合梦境才开始出现,因为你的行走,融合梦境才扩大范围……你不可能意识不到自己的特殊,自从你降临之后,梦境反而进一步‘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