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祖娘、蓝娘,我只想知道,吕嗔可有在平关道附近安排或放置什么?”
  奚吝俭默许她们做法,定是早知吕嗔为人。他不在意污名,也不屑于解释,但他本不想吕嗔死,那之后在吕嗔身上一定要做些文章。
  最近市井皆知的,奚吝俭又能很好操控的事也就是他们之间的比试了,苻缭只能猜测平关道上藏着什么。
  果不其然,话一出口,两人脸色微变。
  她们对视一眼,祖紫衫道:“世子不如先说说,何故断定是我们杀了吕嗔?”
  “因为璟王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苻缭道,“他真要吕嗔死,为何不在廷下直接杖毙,非要等人死在家中?”
  “这话太过牵强,人挨了三十杖会如何,谁都说不好。”祖紫衫反驳道。
  “祖娘当比我更清楚廷杖中的学问。”苻缭道,“那可是璟王。”
  “等、等等,紫衫姐……”蓝倪拧紧眉心,“依公子所说,大官人不想让吕嗔死,那我们岂不是……”
  苻缭眉眼稍落下。
  “璟王自然是知道不对。”他道,“不过他并没有动作。”
  祖紫衫抚摸婴儿脑袋的手一顿。
  “他知道?”
  “大官人手眼通天,难道不是天下皆知的事?”
  当时他问奚吝俭,究竟有没有杀吕嗔时,奚吝俭的反问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我想二位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放着吕嗔在那儿不理罢了。”苻缭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这样也能理所当然地把吕嗔之死推到奚吝俭身上。”
  祖紫衫抵着木柜,耳坠晃动:“你的意思是,大官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还故意不澄清。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苻缭手心的黏腻之感愈发浓重。
  “我不知道。但他确实这么做了。”苻缭道,“也许就像我说的,他不在意自己多杀一个人。”
  “不过吕嗔一死,他的计划出了差错,我想他是要借明日的比试补回来。”他轻声道,“我想知道那儿有什么。”
  祖紫衫忽然笑了一声。
  “世子,你说你是为了你的性命而来。”她道,“可世子字里行间,怎么都像是要为大官人平反似的?”
  苻缭一顿,耳后逐渐传来热意。
  “这不冲突。”他应道。
  “可既然世子说,璟王的目的是有关于吕嗔的,为何又担心明日自己的性命呢?”
  苻缭讪笑:“这对他来说也不冲突。”
  自己可是他情敌,不如说奚吝俭就是喜欢一石二鸟,将事情都一并解决了。
  “所以,世子明知道大官人想置你于死地,却还想帮他。”祖紫衫话中戏谑更甚。
  苻缭回答得认真:“是。”
  祖紫衫敛了笑容:“为何?”
  “他帮了你们。”苻缭答道,“自然也可以有人帮着他。”
  奚吝俭似乎没有传闻中如此可怖。苻缭想。也没有自己那么多添油加醋滤镜的那样无情。
  也正说明此时奚吝俭和季怜渎之间的矛盾还有回旋的余地,奚吝俭不会一步步将自己逼上绝路。
  祖紫衫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傻子。
  “那谁又来帮你?”
  苻缭语气轻松起来:“自然是两位了。”
  祖紫衫和蓝倪的表情同时变得微妙。
  苻缭似乎浑然不觉,道:“所以,二位愿意告诉我,吕嗔在平关道上藏了什么东西么?”
  祖紫衫叹了口气,看着蓝倪:“无妨,与他说吧。”
  蓝倪仍有些后怕,说得小声。
  “有的。他回京之前,在平关山的山阴一处建了座小屋。”她怯生生地看一眼苻缭,“去年冬天建的,正好卡在山脚洼地与平关道的终点。因着道前恰好有块大石挡住,附近又是软土,大家均以为那儿被堵死了,实际上里面是空的,吕嗔的小屋就藏在那儿。”
  苻缭思索着:“小屋里有什么?”
  “银票、金子,珍奇古玩——当然,都不是他的。还有些见不得人的书信,上次恰好被他带回来了。”祖紫衫耸了耸肩,“他心情不好了也会带着我们俩去。”
  她将袖子往后退开些,上面尽是青青紫紫的印记。
  “倪儿也是被他迷晕了强迫带回来的,后来得知她已有了孩子,我们便商量着演出戏。”
  祖紫衫面色如常地整理好仪表:“他虽然面上不答应倪儿,但心里巴不得呢。我本来让倪儿怂恿他,让她与吕嗔计划杀了我,我再与倪儿让他出个意外,没想到大官人给我们送来了个好借口。”
  苻缭面色沉重:“我很抱歉。”
  “无妨,我们也算报仇雪恨。”祖紫衫叹了一声,“不过,你同倪儿说的,能让吕嗔声名狼藉的办法,我想听听。”
  苻缭思忖着。
  小屋里正巧缺了最重要的证据,就算暴露,也只能单单以贪污论处。奚吝俭知道么?若是知道,他是什么打算?
  他四下巡视一圈,眉头紧了紧:“事不宜迟,我也只有这一晚的时间了,恐怕需要一位和我出城一趟。”
  祖紫衫对蓝倪道:“我去吧。倪儿你好好看着孩子。”
  蓝倪点了点头:“紫衫姐与公子多小心。”
  苻缭嘱咐祖紫衫带上那些书信。
  待她准备时,苻缭先推开门,一阵狂风扑面而来,扫得他睁不开眼。
  “好大的风……”他咳嗽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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