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陆悬的语气稍微一严厉,陆株又开始掉眼泪。江喻正要插嘴,被陆悬阴森森地瞥了一眼,只好默默地靠边罚站。他虽然很想救陆株,但现在自身难保,上去也是送双杀。
  “我在二楼都看见了,是你想找她玩,她不跟你玩,你追着她,不小心绊在她后脚跟才摔倒的。”陆悬说:“是不是?”
  陆株咬着嘴唇,别开头。
  陆悬又说:“我不喜欢撒谎的小孩,不说实话,我以后都不会抱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陆株这才急了,大哭着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哥哥不生气了!陆株做错事,陆株是自己摔倒的!”
  陆悬问:“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下次还撒谎吗?”
  “不了!再也不撒谎了!”
  陆悬这才抱起她,在怀里轻轻安抚。
  陆株抽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睡着了,陆悬把她放在床上,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江喻从他开始哄小孩就离开了房间,此时正坐在台阶上,见他出来,问:“怎么样?”
  “睡着了。”
  “我说你是不是对陆株太凶了?她年纪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太可怜了。”
  “就是因为不懂才要教。”陆悬脸色一沉:“以前没发现哭两声、撒个娇,能让你变得这么盲目,喜欢吃这套?”
  “哎哎哎,别生气啊。因为是你妹妹,换成别人,我可不管!”江喻急忙否认,迅速转移话题:“怎么是你一个人在带孩子?”
  “他们出去玩了。”陆悬想起那群只顾着自己享受生活的大人就头疼,“走吧。”
  江喻立刻从台阶上爬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怎么还不走?”陆悬回头看他。
  陆悬的语气冷淡,态度更冷淡,仿佛白天接吻时的动情是江喻的错觉。江喻有些失落,他还以为自己打动他了,现在想来,他根本就没说过原谅的话。
  “我看你耳朵冻伤了,给你拿了冻疮膏。”江喻把兜里的膏药递给他,“冻伤的地方每天都得用热毛巾敷。”
  说完这话,江喻正准备走,陆悬忽然说:“药怎么用?”
  江喻回头:“擦在伤的地方。”
  “我又看不见,怎么擦?”
  在两秒的思考后,江喻一个箭步蹿回他面前:“我来!”
  陆悬盯着他,莫名觉得他和刚才认错巴结的陆株有点像,都有狗尾巴在屁股后面摇。
  第65章
  毛巾在滚烫的水里浸湿,江喻拎起毛巾一角稍稍拧了一下,捂住陆悬的耳朵。
  “你忍忍。”江喻说。
  陆悬去找江喻的那天,江喻就看见他这一侧耳廓很红,看来那时候就有冻伤的迹象,冻疮发作之后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又痒又痛,而且很容易挠伤。
  江喻小时候总会冻伤手,老江天天都要给他的手盆浴,说是盆浴,其实就是按进热水里泡着,他力气小,烫得吱哇乱叫也挣脱不开。他觉得烫,老江却说根本不烫,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老江手上都是老茧。就像现在,他觉得水温可以忍受,但又担心陆悬细皮嫩肉的,会不会觉得太烫、太疼。
  陆悬没说话,两人面对面站了三分钟,敷完了又上药,揉在患处。就这点难受,他可以忍,就连在风雪中为着寻找可能永远消失的人而日夜兼程的煎熬都能忍,他想,自己这辈子应该没有什么不能忍的了。
  他偶尔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差点溺死在泳池的情景,越是奋力挣扎求生,生的希望就越渺茫。他在寻找江喻的路上就是这种感觉,一种被命运背叛的无力感。
  当江喻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感到庆幸,又因为这种毫无尊严的庆幸而觉得自己实在可笑。江喻可以毫不留情地消失,他却每一分每一秒都为着他的消失而痛苦。难道只有我在乎这段感情吗?他这样想着,怀着愤怒走了。
  可是思念日益加深,听沈崇阳说江喻在打探他的消息,就故意把度假的酒店透露给沈崇阳,知道江喻住不起,又给人事打了招呼,这才发了招聘公告,录了江喻这个不合格的管家。
  这条鱼如他所愿地上钩了,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出现在面前,连大声说话也不敢,跟泡了水的炮仗似的,哑火了。他费尽心思地钓这条鱼,可是鱼只要游过来亲亲他的手指,他就差点放弃计划,直接原谅他。有时候真不知道谁是鱼钩,谁才是鱼。
  上完药,江喻磨蹭着不肯走,见陆悬没有留自己的意思,他环视四周,寻找可以留下的借口,“需要打扫卫生吗?”
  “不需要。”
  “换布草?”
  “不需要。”
  “宵夜呢?”
  “不需要。”
  陆悬拒绝三连,把江喻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可是他看着陆悬的表情,不像是没有一丝余地。于是他花了一分钟思考,把这辈子看人眼色的功夫都用在了这一分钟,最后腆着脸说:“特殊服务,需要吗?”
  陆悬眯起眼睛:“有多特殊?”
  江喻脸上平静,也许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身经百战的老手,但耳根子却漫上一层红,“非常特殊。”
  又一分钟后,门被锁上了,只有一盏灯还亮着,将人影映在白墙上,一方半跪下来,仰着头贴近,动作生涩,带着谨慎与试探,由浅入深。他做过功课,本身就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的类型,在这方面更是会举一反三。看陆悬的表情就知道,他做的绝对不差,甚至很好,一点点地蚕食着对方的自控力,起初只是一点点,然后是更多、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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