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江喻虽面不改色,但耳根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红了。
修好水管,裘子兰便要去酒吧上班,而江喻和陆悬都只上晚班,目送她离开后,陆悬说:“衣服明天还你。”
江喻:“嗯。”
“你还欠我一顿饭。”
“嗯……嗯?”
陆悬笑了一声:“不会想赖账吧?还有十九个煎蛋。”
江喻反驳:“十八个。”
“但是我只吃了一个。”
“没吃赖我没做?”
“那欠我的饭怎么说?”
江喻无奈道:“今天,现在,立刻,马上就请。你怎么跟要饭的一样。”
陆悬又笑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可是现在才三点,我还不饿。”
“那你说个屁啊!”江喻很想踹他,但忍住了。
两人站在路边,既没有各回各家,也没有要等的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走,但谁也没有继续接话。气氛有些沉寂了,他们也许在等对方先开口,也许在酝酿着自己该说的话。
两个性格尖锐的人,曾用尖锐的话去故意刺痛对方,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种名为后悔的感觉悄悄滋生。
“那天……”
“我……”
两人同时开口。
江喻立刻抬手打断他:“我先说。”
他清了清嗓子,无需打腹稿,想说的话便自然而然地说出口:“我那天说话太难听了,知道你是想帮忙,谢谢。还有……对不起。”
他极少主动道歉,于他而言,道歉就是认输,所以他神情依旧有些不自然,目光投向马路对面的路牌。
他没有发现,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悬正认真地看着他的侧脸。
此刻陆悬并未想起自己被拒之门外的那个夜晚,江喻曾说过什么,而是不断浮想到他手臂上为他而受的刀伤和紧紧缠绕的绷带。
带着血色的和痛觉的情愫不断发酵,陆悬脱口而出:“如果我不想只做朋友呢?”
第29章
什么意思?
江喻的大脑没转过来,他迟迟没搞清楚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不想做朋友,还是想做?
在他思考的这几秒,陆悬忽然逼近了一步,眼底翻滚的情绪仿佛将要迸发的火山。冷战的这段时间,他忍了一天又一天,隐忍感情非但没有淡化消失,反而越发强烈,灼烧着他的内心。
如果江喻始终冷待他,对他视若无睹,或对他的一切事情袖手旁观,彻底切断一切联系,他也许自然而然地就会放弃。然后告诉自己,我想错了,也做错了,不该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可是江喻偏偏没有,偏偏流露出关心和在意,偏要去为他打架。将他的心像放风筝一样拉扯。
江喻被逼退了一步,警觉地说:“干、干嘛,想打架?”
陆悬捏了一下手里的空可乐罐,发出卡啦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我说……”
他看着江喻的表情,那张脸上只有茫然、警惕和质疑——他什么也不懂。
陆悬内心的火山忽然就被堵住了,那些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也被堵住了。
他知道的,江喻没有那种意思,也可能永远都不会懂。
“算了。”他把空可乐罐投进垃圾桶里,眼底的失望一闪而逝。他压下内心一切翻涌的情感,转过头时露出一如既往的神情,道:“对牛弹琴,不想说了。”
江喻挑眉:“几个意思,说人话。”
陆悬:“说人话你也听不懂。”
“???”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人身攻击,江喻一脑门问号。
陆悬又说:“饿了,请我吃饭。”
“你刚才说自己不饿。”
“现在饿了。”
“……”
江喻找了一家附近的餐厅,点了两荤两素一汤。下午店里几乎没人,落座后,江喻又要了一壶热水,给陆悬倒了一杯。
热腾腾的水雾从杯子里飘起来,使得坐在对面的人的脸部轮廓都变得柔和很多。
陆悬喝了一口热水,说:“其实我也要向你道歉,之前确实是我太自以为是。”
江喻笑了一下:“那我们扯平了。”
冰释前嫌后,蒙在头上的阴影终于驱散。承认错误需要时间和勇气,但相比认错服输,失去某个人也许更无法接受。江喻没有认真思考过什么,他只是服从了内心深处的渴望,从而做出选择,但他始终没有思考这种渴望究竟源于什么。
周一早上,陆悬又出现在了江喻家楼下,还是踢着一块小石子,仿佛一切争吵都未曾发生。江喻颇感意外,走出楼道时忍不住说出了第一次说的那句话:“在这儿练脚法,准备进国足?”
陆悬把石子踢给他,嗤笑一声:“能不能进国足不知道,但你今天起这么晚,一准迟到。”
“怪我,多睡了两分钟,要害三好学生迟到了。”江喻把小石子踢进下水道,“还不快走。”
陆悬指了指身后,一辆黑色哈雷停在对面,流畅的线条一如初见那么骚气。
江喻接过头盔,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天傍晚,苏郁郁跟着他一起走的样子。一抹异样的感觉转瞬即逝,他甩开多余的想法,戴上头盔,跨上后座。
“坐好了吗?”陆悬问。
“走吧。”
陆悬等了几秒,身后的人迟迟没有靠近,大约又变回了最初的危险坐姿,抓回保险杠上了。陆悬没有说什么,慢悠悠地起步,车速始终保持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