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先是一朝丞相被流放。
再是暴君下的奇怪命令,诸如不得提团圆二字,许愿不能说思亲思乡。
众人不明所以,但没人想触及怀安逆鳞。
怀安倒是未受影响,他在高座上斟酒。
赵温婉也参加了这场宫宴,她的父母是七品芝麻官,按照常理,宫宴这种事情如何都于她没有干系。
但她眼下是怀安的皇后。
尽管封后的诏书未下发,立后更是在几月之后。
然而这些并不妨碍众人对她皇后身份的认定。
怀安中途离了一趟宴席,同一时刻,赵温婉也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
季节入秋,早晚温凉,夜一深,露水会变得湿重。
怀安的身体实在让南澈不放心,他今日穿得单薄,晚宴上唇间沾过几次酒便止不住咳嗽。
偏生这人对敬酒的人来者不拒,怀安在咳死他和喝死他之间,选择了回醉春殿取披风。
脚步刚踏至晚宴,便听几个嘴碎的宫人议论。
“你们方才看见没,皇上可是和那赵家小姐一道出去的?”
“错不了,那赵家小姐刚离席,皇上就迫不及待的追了出去。”
“那当然啦,我听说当初徐公公为皇上选秀的事情操碎了心,京都之中各家小姐的画像递上去,皇上都不满意,唯有在见到赵家小姐画像时,说了句可。”
“这个我知道!选秀那日我在殿中伺候着,皇上看赵家小姐的眼神直勾勾的!”
“这叫什么?这就叫一见钟情!郎有情妾有意。郎才女貌,绝配!”
怀安方才坐过的位置空空如也,南澈收回视线,他转身走出金碧辉煌的殿内。
手中的物件被他丢垃圾扔进了草丛里。
半晌,南澈面无表情折回来,将那件披风拾起,重新攥握在手里。
他可以罚怀安,但前提是怀安得有命让他罚。
晏旧辞死前的话语在南澈的耳边萦绕。
【你信一个帝王的爱?】
【怎么能保证他对你就是真心的?】
【今日我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我会在地狱看着的。】
怀安,你最好不要让我逼着你做出选择。
你会痛苦到无法承受。
我这样爱你,自然舍不得你断手断脚、剥皮抽筋。
怀安和赵温婉聊过后,心间的一小块石头落地。
他回了宴席,南澈在等他,手里还多出一件披风。
但不知为何,披风上沾了几片草叶。
解决赵温婉的事情后,怀安没有继续留在宴席上的欲望,他轻轻扯南澈的衣袖,“想过中秋吗?”
怀安补充,“我们两个人的中秋。”
殿内喧嚣,酒喝开了之后,压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平景多文臣,在这花好月圆夜,少不了吟诗作赋,玩得兴起时,还有猜灯谜。
怀安就在这喧嚣中,软着嗓音诱惑他,让他不顾一切跟他走。
仿若在刚才的片刻时光,他没有与他未来的皇后独处。
偷腥的猫应该被一颗颗拔掉牙齿。
“好。”
南澈答应,怀安的眼眸亮起来,他不胜酒力,已经有了醉意,所以分辨不出南澈的目光冰冷。
一寸一寸扫视,似锋利的薄刀片。
第18章 病弱皇上假太监18
怀安身为帝王,落在他身上的耳目众多。
起先朝臣当他是残暴无能的废物,这种宴会,朝臣只需要忌惮着自己的言行,不被这暴君惦记上残忍杀害即可,多数时间,他们的关注点都在一身白衣的晏丞相身上、
如今没了晏丞相,这些奉承谄媚的手段自然用在了怀安身上。
美酒佳人在这宫宴上在他身边应接不暇、
方才追着赵温婉出去,怀安未觉什么不妥,然而到了与南澈幽会,怀安的一举一动都变得不自在。
大臣们的目光看过来都多了监视的味道,怀安的手心出了些许汗,咸鱼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情窦初开。
在又喝下一位朝臣敬过来的酒,听完这位大臣洋洋洒洒上千字夸完自己的嫡长女如何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后,怀安按揉自己的额头,“朕欲夜游,诸位爱卿无需跟着。”
怀安心虚,离开人群后,他眸里的疲倦转为了藏不住的雀跃。
他已经让南澈在摘星阁等着他了,那里是宫中赏月的最佳地点。
去摘星阁的路上,有几名宫女正凑在一起放祈福灯,怀安驻足片刻,没有惊扰她们。
摘星阁的守卫和宫人因为怀安的一句喜静尽数撤了出去,摘星阁的望月楼是整个京都建筑最高的地方,怀安站在长阶下,在巨大圆月虚焦成的背影里看见了南澈。
南澈穿了鲜艳的红,三千烦恼丝被一根飘红的绸缎束起,系上这根绸缎的人正是怀安。
他仰望这个人,心中生出些许他不知因何缘由泛起的酸涩之意。
他张唇想叫一叫不可亵渎的这个人,尝试几次都未能发出音节。
月下那抹红影转身,南澈的眸光自高处垂落,“陛下。”
南澈这样轻的一声,传到怀安的耳膜里,不亚于落下一场惊雷,震得他四肢酥麻。
怀安不自在得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南澈未等怀安上去,他自清冷月色里拾级而下,一直与怀安平立。
他习惯性的在怀安面前伪装自己,脊背微弯,声调示弱,在手里攥了许久的披风终于搭在怀安的肩上,“夜里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