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游星戈的眼睛眯了下,很快,他就想起了这件事。
“没关系的,哥。”
这条路对他们俩来说并没有那么难走。
哪怕世俗给出的选择并不宽容。
“我知道,”程际野的手顺着头发一直拢到他的脖子,“我知道。”
他又重复了一遍。
游星戈拿戒指碰他的手,戒指第一天戴上的时候不会有痕迹,但是戴久了之后会有戒痕,很难消退。
游星戈等着那一天。
大概过了一小会,程际野似乎终于能感知周围的温度了,不知道从哪里回过神来,蓦地收紧了手。
“我知道的。”
他黑沉色的眼睛里渐渐聚拢起很轻的笑意,从微敞的领口到那头黑发,游星戈视线上移,没忍住勾起了嘴角,为了掩饰一二他还咳嗽了一声。
这样的程际野,会让他想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符合他对这个男人的所有印象,又骄傲又坚定的一个人。
他拉住程际野的手腕,这么大一个人当然一下拉不进被窝,但是程际野乐意就势被拉上床,清晨的空气里隐隐浮动着清新的米兰花味道,这么一掀冷空气就能直钻进被子里。
程际野在他的耳朵边落下个吻。
游星戈同样摸了摸他的黑发。
早上又没有事,游星戈很干脆地从一边扒出来个本子,上面乱七八糟的已经忘记写写画画了些什么了,他趴在床上编了段和声,程际野就在他旁边。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才发现很久前随手画出来的黑色线条的心被人拿笔填满了。
他轻笑了声,笔轻轻地敲了下那一页,在旁边写了一段旋律。
“哥,”他侧过头,正好对上旁边拿着本杂志半躺着的程际野,对方黑色头发下的脸庞看上去颇为认真,他眨了眨眼,“情歌是教不会的。”
程际野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接着说:“情歌是需要自己悟的嘛。”
只有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程际野半晌露出个笑,合上了杂志:“歪理。”
游星戈没接他这句话,他只是没忍住嘴角往上勾了勾,然后从他的主唱手里抽出了那本杂志。
这当然不妨碍自有一番歪理的吉他手写出来的歌变得火,甚至写出来的情歌也有渐渐向细腻转变的趋势。
陈青有时候还会混淆他和程际野写的歌。
毕竟是趴在一张桌子上写出来的。
游星戈用最后的时间慢悠悠地在歌词旁边加了个注解。
下午出门录demo的时候,他们又一次转过街角的报刊亭,沉迷打游戏的老板依旧坐在报纸摊边,几张报纸糊住了土黄色的纸板,上面放着版面标题称得上炸裂的港媒小报和不知道是不是正版的磁带,难得整整齐齐任人取用,就是报纸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更新了,上面蒙了层薄薄的灰。
短发和烫着波浪头的女孩们嬉闹着走过,老板才从游戏机里抬头,睁开的小眼睛还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先对上他们的眼睛,不到一秒他又低头若无其事地打起游戏,有噼里啪啦的打击声。
很熟悉,仿佛再过十年祈城街道上也是这样的场景。
游星戈把一枚硬币放进了透明盒子里,在取走一份报纸的时候凑过去和程际野低声说:“我们打个赌吧。”
他放低声音说话很好听,程际野忍住把那绺卷发往旁边撇过的冲动,虽然那头发确实让他有些分神:“什么赌?”
游星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报摊老板,同时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在不会被隔了两米距离的老板听到的范围:“再过十年,我们再回来看。”
他把选择给了程际野,声音里含着笑意:“你赌这个报刊亭还会不会在这里。”
程际野看了他一眼,三秒之后他的语气很笃定:“会在。”
游星戈没想到他是这个答案,但是他理应选择另一个:“那我就赌它不在吧。”
其实在不在不重要,他就是随口打了个有趣的赌,在等那十年。
“赌注是什么?”程际野问。
游星戈也没说输掉的人要赔一辈子什么的,这种话大白天说怪肉麻的,他把只看了一眼标题的报纸放了回去,表情里带着轻松:“输掉的人写首歌吧。”
这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程际野想。
因为游星戈把这十年许诺出去了。
就算以后回祈城的次数没有那么多,就算他们要走十年不知繁花锦簇还是风雨并加的道路。
走在街上认出他们的人这时候还并不多,大多数人有印象还是对他们乐队成员的身份,想起来在某个酒吧见过的那么一支神采飞扬的乐队,能把前不久火起来的那张专辑和他们对上脸的人很少。
这时候火的往往是歌,而不是人。
徐庆倒很有一番这样的野心,说他们注定会火,歌火了人也得火。
不知道那时候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但是他又不会放开游星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