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郁星野口齿不清地嘟囔，“别骂了，别骂了……我是病人啊。”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之前，林苒在他眼前飞奔而来扑进纪玥怀里，纪玥也是这样抱着女孩子娇小的身躯，体贴温柔，怎么到他这儿纪玥就一副要揉散他的架势？
  “你也知道你是病人？是病人你还敢到处折腾？”
  烧得跟个火炉似的还连轴转地高强度工作，纪玥既不缺钱也不缺时间，新品什么时候发布他都无所谓，最放在心上的就这么一个小傻子，看郁星野不要命地折腾自己就气得想活活掐死他。
  “……你抱着你女朋友都没训她。”
  纪玥愣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一点古怪，只皱眉道，“别撒娇，等你好了我跟你没完。”
  许毅安排好棚内众人后，回头看见纪玥抱着郁星野上楼，示意医生赶紧跟上去，多日来的担惊受怕彻底松懈下来。
  关经理和几个广告部的员工正在商量对策，“经理，你看要不要通知一下tsuki的女朋友啊？”
  “对啊，tsuki好像很生气，这怎么说也是我们广告部的责任。”
  “林苒在还能劝一劝，不然……”
  关经理也有点犹豫着要不要打这个求助电话，正被下属劝得有些心动的时候，许毅过来制止了她。
  “关经理是么？”
  “您好，先生。”纪玥身边跟了多年的人，关经理见过一两次，却没说过话，但观其周身的气度，肯定不是她能得罪的人物。
  “我劝你，不要打这个电话，否则只是火上浇油。”许毅淡淡地道，“与郁星野有关的事情，不要企图推卸责任，也不要期待找谁能降轻罪责。郁先生生了病，你们这次逃不过一顿罚。”
  关经理见他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也不扭捏作态了，“tsuki动了怒，我只是担心牵连其他人。”
  “没有牵连，你们整个摄影团队和广告部门都有责任。”
  往时名利场交际，言语间多少会斟酌些分寸，不把话说死是美德，关经理平生第一次和如此说话不留余地的人交谈，难免被噎住。
  有个员工不服气了，小小声地反驳，“是郁老师自己说可以……”
  “够了。”
  关经理没等员工说完便出口拦下，这件事连林苒也管不了，许毅话里话外的意思非常明确，郁星野是纪玥的眼珠子、心头肉，谁来劝都不好使，乖乖受罚才是上上之策。
  ……
  第23章 闹够了吗
  纪玥性格沉静，待人有几分漫不经心，对每一任女朋友绅士和煦，与平时稍有不同，但照样不妨碍他骨子冷漠的本性，与他无关牵扯的事情根本不能指望他抬一下眼皮。
  说不定他过马路时，面前九车追尾连环事故，他也只是眉头不皱的绕开而已。
  许毅心知肚明，纪玥只是看着像个软柿子，可只有到手里才会知道他究竟有多扎人。
  他的心情状态同样很难揣摩，不管事情好坏永远端着一副没有表情却不冰冷也不木然的面容，拥有丢在人群中没有一点存在感的特异功能。
  机器一般的声音不会有大起大落的波动，眼神既不锋利也不冷锐，浅可见底，却莫名其妙地令人难以捉摸。
  既没有称霸世界的雄心壮志，也不会庸庸碌碌的挥霍时间混日子，该是他的任务完成得十分漂亮，不该是他的责任也决计不会扛上身。
  所以许毅观察了好几天才不得不确信，纪玥生气了，因为郁星野。
  郁星野对纪玥来说极度特殊，是个别人不能随意碰、提起也要仔细斟酌词汇、但他自己偶尔想一想又能愉悦身心的存在。
  许毅万万没想到，郁星野这颗贴着永久保质期标签并且从未失效过的开心果会有把纪玥惹到怒意难平的那一天。
  他都不敢回想自己这几天过得有多惨，每天在公司当牛马，加班加点地做一些不是很紧急的事，毕生难忘，再也不想有下一次。
  许毅倒是觉得关经理十分有眼色，顺便多提点了一句，“郁先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会帮你们求情的，你们谁都不用靠，这段时间好好地维护着他就行。”
  关经理心如明镜地道了谢。
  郁星野累到直接在纪玥怀里睡了过去，之后感觉到有人给他戴了副隔音耳塞，周遭的嘈杂登时散了，脚踝被放了一个裹着毛巾的冰袋。
  医生给他探温开药，挂吊瓶输液，扎针的时候他稍微清醒了瞬间，又在纪玥有意识地扭过头来时闭上眼睛。
  他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哥冷冷淡淡的样子。
  医生和护士忙完一切鱼贯而出，只留下他们两兄弟，纪玥在沙发边凝着郁星野望了几分钟，弯腰替他拿下耳塞，又捏了捏他的脸，最终没说什么，转身关灯出去。
  郁星野偏头看了眼那扇门板。
  如果将来的某一天，纪玥结婚了，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回h市。
  他不会结婚、不会连累任何人，他会平静的祝福他的哥哥，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他和纪玥的记忆一遍一遍的重复回想，等到这些记忆深得足以刻入骨髓，他大概也已经白发苍苍了。
  是纪玥陪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么走的时候，也该是纪玥陪着他。
  善始善终。
  郁星野阖上涩痛的眼睛，再度入睡。
  等他再度醒来已经晚上七点钟了，郁星野头痛欲裂，好像有个炸弹在身体里炸开了似的，骨头缝卡满了锋利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