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弟俩相依为命,日子清苦倒也不算艰难。
  可惜一年前,萧彧突然患了恶疾,日日咳血,找了城里的医师也看不出所以然。
  不到一月,人就衰败了下去,半年前彻底回天无力。
  祈桑从出生就没了父母,十六岁那年又没了唯一的哥哥。
  他从出生就孑然一身,至今复旧如初。
  知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祈桑笑着拒绝所有人的帮扶。
  每逢见面,他依旧是那副懂事的样子,从没有人见过他失态的表情。
  除了那一身似雪的粗麻白衣,没有人看得出他在为萧彧的死而难过。
  *
  春日的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
  祈桑背篓里装着一只野鸡,还有不少辨认无毒后采摘的菌子。
  因为萧彧的身份特殊,他们的住处很偏僻,周围只有一户人家。
  后来萧彧死了,祈桑也懒得搬走了。
  进屋后,祈桑放下背篓,拿出工具准备去处理野鸡。
  在处理野鸡前,祈桑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巧?”
  因为四下无人,祈桑的行为看起来就像在自言自语。
  但很快,他的面前就出现一道悬浮于空中,金光流动的字迹。
  【巧什么?】
  面对这凭空出现的字迹,祈桑表现得很习以为常。
  “我前天上山捡到一只野兔,昨天上山又捡到一只……早上随口说了句想吃野鸡,结果刚刚上山,又捡到了一只被雷劈晕的野鸡。”
  没有声音,祈桑却从面前迅速出现的那行字上发现了些许慌乱。
  【确实很巧。】
  祈桑眯了眯眼,“阿谕,不会是你干的吧?”
  【我只是神谕,一行字怎能有如此本事?】
  祈桑“嘁”了一声。
  “你当年可不是这样说的。”
  神谕是在祈桑七岁那年出现的。
  桃花村位置偏僻,偶尔会有货郎来卖货。
  那天萧彧去镇上卖自己猎多的野兔,祈桑一个人待在家里。
  货郎见家中无人,位置偏僻,起了歹心。
  他捂晕了祈桑,将其拐到十里八乡之外。
  祈桑在布满灰尘的柴房里醒来,还没来得及思索现在的情况,入眼就是一行金色的字。
  【别说话,我帮你松绑,你只管往外跑。】
  看到这一行诡异的字迹,祈桑心中纵有怀疑,却也明白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
  察觉到手上的绳索松开,祈桑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奇怪的是柴房的门没有上锁,货郎也没待在这里看守他。
  祈桑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停下脚步,不顾“神谕”的催促,绕到柴房后面。
  ——柴房后面,是货郎的尸体。
  货郎被一剑穿心,失血过多而脸色灰白。
  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祈桑却没有被吓到。
  他反而冷静地询问:“是你做的吗?”
  神谕没有再出现。
  祈桑自知得不到结果,便不再浪费口舌,只低声道了句谢。
  出门后,眼前是一片荒凉的村庄,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祈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地上的泥土,大致判断出了货郎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明知正确的路该怎么走,但他偏偏走了相反的方向。
  没走两步,面前就出现了一行字。
  【这个方向是悬崖。】
  祈桑好奇地环顾四周。
  “你在哪呢?”
  神谕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祈桑便不管他,依旧朝着悬崖的方向走。
  过了一会,见祈桑真的铁了心往那走,神谕又着急了。
  【我是神谕,自然来自天上。】
  祈桑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的嗓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语气却异样的成熟。
  “真的有神吗?”
  【有的。】
  神谕这次回答的很快。
  【只要还有信徒,就永远有神明。】
  *
  十年后。
  祈桑在为怎么处理野鸡发愁。
  “我不会杀鸡啊。”
  以前,从抓鸡到做饭,都是萧彧一手包办的。
  祈桑最多在边上帮忙递刀,就这样萧彧还担心祈桑伤了手。
  祈桑话语里的暗示意味太明显,令神谕想忽视都不行。
  【你转过身,闭上眼。】
  祈桑乖乖照做。
  “阿谕,你现在装都不装啦?”
  神谕恼羞成怒,没有回答。
  祈桑乖乖闭上了眼,也没有想着偷看。
  这是他和神谕在这些年培养出来的默契。
  因为闭上了眼睛,看不见神谕的字,祈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睁眼。
  过了好一会,他站累了,摸索着坐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他有点困了,手撑在桌上托着腮。
  祈桑打了个哈欠,干脆往桌上一趴。
  “加油哦阿谕,我好困啊,我先睡一会。”
  临睡前,祈桑听见身后有菜刀恶狠狠砍断鸡脖的声音。
  祈桑咕哝:“阿谕,你好吓人哦。”
  化为人形的神谕闻言,嘴角抽了几下。
  最终,还是放轻了力道,不愿吵到祈桑。
  *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祈桑伸了个懒腰,鼻子闻了闻,睡意彻底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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