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 第212节

  两千余人的考场,巡考整个走一圈儿,也要一刻不止。
  何况还要沿途停靠,以供考生辨题。遇着些近视度数比较高的,还要再磨蹭一阵。
  是以整个考场,最好的位置,就在这公堂边上,越近价目越高。
  而一毛不拔的黄五等人,不止离公堂十万八千里,还一水儿全安排在茅坑门口。
  整个考场,八方有茅房各一,他们倒好,占满七个。
  至于最后一个,顾劳斯捏着鼻子。
  是了,最后一个在他背后……
  呵呵。
  这些差卫还忒的没有公德,上公厕竟然不冲水!
  显然,泰王也没料到考场里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金尊玉贵的王爷,捂着口鼻,额角青筋暴起,一副被熏得不行的样子。
  顾劳斯突然平衡了。
  他慢吞吞将答题卡卷出两条……
  在泰王鼓励&警告&胁迫的目光中,往鼻子里一塞,补眠去也。
  只说原谅你,可没答应下场呢。
  泰王气得狂敲他桌子:嘿小子,你懂不懂本王苦心?
  就算你是高宗血脉,可在朝中一点声望也无,日后回京如何继承大统?
  对,没错,他欺上瞒下连绑带捆将人诓来,就是想叫这小子考个解元。
  如此不仅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进京,将来认祖归宗的时候,惊才绝艳的状元郎,也胜过不学无术的小纨绔。
  哪知这小子竟惫懒至斯?!
  顾劳斯勉强撑开一丝眼缝,瞟了眼方白鹿,气音道。
  “对手都在安稳睡觉,我实在努力不了一丁点儿。
  还是您想我俩都因舞弊被轰出去?”
  他虽是好意提问,但神情很是跃跃欲试。
  对家中大床的执念,几乎叫他分分钟就要举手喊报告了。
  泰王:算你狠!
  他不得不亮出最后的底牌:“你难道不想知道,方家为何急着推白币?”
  又来?!
  上当一次是天真,上当两次那就是蠢真了。
  顾劳斯蹭了蹭,将脸埋得更深。
  见他无动于衷,泰王只好再加一码。
  “你二哥暗里推波助澜,难道你也不想知道所图何事?”
  顾劳斯磨了磨牙。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的很想就地科普什么叫“狼来了”。
  不一会儿,题板过来。
  上头书义三篇,经义五篇,密密麻麻,很是考验学生的视力。
  可怜巡考尽心尽力如乌龟踱步,就怕走快考生来不及抄题。
  哪知最后两排,一个两个的,都在蒙头大睡,巡考官顿时有被冒犯到,恶狠狠给这二位一人记了一大笔。
  who care?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甭管钓鱼失败的泰王如何无能狂怒,顾劳斯这一觉睡得是昏天黑地。
  以至于被监考官亲自敲醒,说你可以润了……
  顾劳斯羞涩地擦了把哈喇子。
  学霸生平头一次交白卷,略略有些羞耻呢。
  出考场,他就被侯在外头的一众小伙伴三堂会审。
  “不是,怎么是你在考场?”
  “不是,你什么时候进的考场?”
  “不是,为什么你进了考场还不考?”
  “因为咱们要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
  顾劳斯高深莫测地揉了揉眼屎,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贡院。
  众人:……
  吃了一堑,第二场顾劳斯再不上当。
  泰王绑不着人,竟厚脸皮顶着一张六十岁的老脸,成功冒顶十六岁的考生,混完了第二场和第三场。
  老王爷背四书五经不行,混公文与策问,还算如鱼得水。
  才怪。
  考完他嘚瑟地同安庆府的穷书生们对了一波答案。
  一通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直把人山娃子怼得怀疑人生,无不认定考砸了,此行更是雪耻无望。
  有几个不等放榜,就咬着袖子要回家。
  “顾小恩师,学生不能再留在此处自取其辱!”
  “是啊,今日之耻,吾等留待三年后再战!”
  顾劳斯抄起大扫帚,就把这老祸害扫地出门。
  顶着他的名头,写的什么玩意儿???
  那卷子答的,不仅歪屁股,还蜜汁自信。
  还好低分卷不用公开处刑,否则他定然要敲泰王一笔名誉损失费!
  也幸亏他翘了后两场。
  人方白鹿,第一场过半虽然醒了。
  可一睁眼发现偷鸡不成蚀把米,坑人不成反被设计,他心中激愤可想而知。
  左右错过试题,书、经两门俱废,他干脆提前交了白卷,后两场直接弃考。
  真去了,难不成跟空板凳大眼对小眼吗?
  方白鹿是个聪明人。
  眼下首辅之争正炽,京中他大伯与陈尚书撕咬得紧。
  方徵音才奉命下江汉彻查程先贪腐事,陈尚书就指柳巍赴南直主考,说是偶然,谁信?
  他深知这一场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动笔。
  原想将计就计,借此嫁祸顾悄,未曾想某人身前竟是铜墙铁壁。
  这场他未能得手,是他失策,棋差一招。
  但无碍,他还留有后招。
  离开前,他隐晦地瞥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某人,眼中尽是志在必得。
  令人意外的是,他这一走,就此销声匿迹。
  连最忠实的小跟班沈宽,想要告发陆鲲与玉奴,都没有寻到人。
  但方白鹿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虚虚实实一番谋算,刚好正中顾影朝下怀。
  三场过后,考生解放。
  外帘如火如荼封卷、誊卷,内帘马不停蹄阅卷、评卷。
  柳巍这场,不仅没有作妖,甚至还难得放权。
  除了五经魁须他过目,其他悉遵诸房意见,甚至允诺将草榜交由高邑定夺。
  五经魁便是五经分房阅卷后,各房得出的第一名。
  高邑毕竟年轻,没经历过社会毒打,得令后自是感恩戴德。
  没想到口碑不好的柳大人,其实人怪好的哩!
  而同考们身经百战,面面相觑,都嗅到了一丝危险。
  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在释放一个信号——
  这次乡试,怕是大有问题。
  主考不作为,意在摘出自己,初出茅庐的副主,就是他精挑细选的背锅侠。
  同考们哭丧着脸,十九年两直特大舞弊案,惨绝人寰的屠戮还历历在目,他们是造了什么孽,又要再来一次?
  于是,脑筋转得快的同考们纷纷跟着摆烂。
  只剩利欲熏心的那几个,鞍前马后围着高邑,七哄八逗地定下草榜。
  其实里头乾坤不大,也就几个人名次有鬼。
  混在一众凭本事上榜的人中间,叫高邑一时也没看出不对。
  十几天后,草榜就这样送达柳巍跟前。
  柳大人瞅着案上五沓子答题卡,信手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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