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 第125节
他也摔了个狗吃屎。
第104章
很好, 隔阂无了,顾小弟社死了。
顾二憋着笑扶起他,擦去他泪包里因痛狂飙的泪, 一本正经挽尊, ”别看了, 屏风不重要, 大家都等着你往下说呢。”
说?说什么?发表一下社死感言吗?
顾劳斯盯着屏风轻纱扇面上那个硕大的人形凹槽, 恨不得就做个人形标本贴上再也不下来。
可是,为了老爹,他必须憋住。
胡家是吧, 敢在这时候掺和一脚坑他爹, 穿越人无论如何得叫他知道厉害。
真当他八年马克思主义经济学, 白学的吗?!
真当他二十年财经频道, 白看的吗?!
小公子吸了把鼻涕,幽幽道, “商品倾销听过没有?价格战争听过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他口若悬河作了一番科普,直把几个奸商听得一愣一愣。
终了几人云里雾里, 但也深得几分精髓,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公子这招高妙,如此只要咱们徽帮团结起来,不止叫他胡家有去无回, 这大宁头号粮商的交椅,也得重新洗牌了。”
这把顾劳斯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叫所有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最直观的好处就是,顾劳斯被分得一张小板凳, 可以上桌了。
徽州旧俗,小孩子不上席。
若哪天父兄允你上桌,那便是认可你长大了,足以独当一面了。
顾劳斯简直激动到热泪盈眶。
几人商定完“坑胡”大计各处细节,宴饮也总算回归“正题”。
顾二几下击掌,便有歌姬舞女进场,他这个才被认可足以上桌的弟弟,也被分了一个貌美窈窕的解语花。
顾二嫌弃地提点他,“都是大人了,也不知道将眼泪鼻涕擦一擦?像什么样子!”
顾劳斯啜酒的手一僵,怒瞪他:劳资这是激动的泪水,臭哥哥你懂个屁!
他生得实在脸嫩,身边的姐姐只把他当弟弟哄,一会替他续果酒,一会替他布小菜,倒也免了两厢尴尬。
倒是顾二,前半场喝下来早已微醺,后半场径自放浪形骸,拢着妓子又是调笑又是念荤诗,直把人调戏的娇喘不止,直喊公子好坏。
咳,很是有伤风化。
更伤某人一颗少男心。
如此消磨到亥时梆子声起,众人才散了,各自寻了厢房歇息。
顾恪已经醉得狠了,却也知道寻着弟弟,兄弟二人踉跄着进了一间厢房。
他此时俊脸酡红,桃花眼一片波光,十分招人。
顾劳斯撑着东倒西歪的兄长,余光扫到一路尾随的黄五,蹙了蹙眉,这货几个意思?难不成他还想趁人之危,来一场酒后乱性?
“喂,黄素律。”他低声警告,“我拿你当兄弟,你可别对我二哥动什么歪心思!”
瞧!这俩兄弟气人的本事都一模一样!
一个弟控生怕他卖了弟弟,一个兄控生怕他对哥哥不轨。
合计着反正就他里外不是人?
难怪顾家个个单身一辈子,这家门难进真的是谁伸脚谁知道!
黄五被他直白的话哽得心肌梗塞,“我能有什么歪心思!我就是确定一下你们安全!”
如果这安全是指两人都没被姑娘突袭,那确实他们是挺安全。
“那你估计得在这守一夜。”顾劳斯嘿嘿一笑,“谁知道我二哥酒醒会不会续摊儿。”
黄五气哼哼顶着圆滚滚的身子掉头就走,“劳资还要回去挑灯夜战,今日功课还没做完,哪有那么多闲时间陪你这纨绔耍!”
顾劳斯迈门槛的jiojio一抖,这高考冲刺般的决心和毅力,大鸭梨不上清北谁上?
不止他,连醉酒的二哥都被这诚心感动,关上门立马不醉了。
“挑灯夜战?做功课?”顾二反客为主,夹着顾悄走到面盆前,拧了个冷帕子醒酒,“他还真打算走仕途啊?”
昏黄烛火将两人踉跄的影子印在窗户上,看上去依然是醉得不清的模样。
顾悄老实配合他,微微点了点头,低叹道,“左右无事,不如读书。”
“哼,你倒是会忽悠。”顾二满口酒气,自觉避让着弟弟,“将我送到榻上,喂我一杯水,然后下床帏熄灯。”
顾悄压下心中疑惑,一一照做。
一片漆黑里,顾二温热的大手抓上他胳膊,将他引到角门,一路带出小楼。
到此,这场“逛窑子”戏码,重头戏才真正开始。
外间接引的,正是晚间几个商人里最不显眼的那个。
“小公子幸会。”他向着顾悄见礼,“鄙人胡门十三,得二公子提携才在徽帮站住脚,心中不胜感激,日后小公子有事,尽管开口。”
如果说刚刚那是萝卜开会,这会就是亲信私会了。
顾悄见他其貌不扬,但眼神却十分清正,想来能入顾二法眼的,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顾恪尤带醉意,说话也比平日里柔和不少,“这春风楼便是他开的。”
顾劳斯立马福至心灵,“想来胡老板经营的,远不止春风楼一家吧?”
不然按顾恪这般讲究的性子,哪能在这烟花之地,装得像这风流之名?
顾恪盘着手中鸾鹤佩,难得露出一丝怅惘,“这几年,确实承蒙胡老板关照了。”
月色清冷,越发衬得顾恪有如缥缈仙人,他低靡片刻后,幡然醒神,露出一抹释然笑意,“不过是逢场作戏,倒也不难。”
这已经是今晚,他嘴里第二次蹦出“逢场作戏”这个词了。
胡十三拍了拍顾二肩膀,是无声宽慰,“二公子既已决断,就不要庸人自扰。”
顾恪闻言将玉佩一收,“你说得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我迷障了。”
他微微颔首,向着顾悄正色道,“琰之,二哥有些事想问你。”
他神色不似往日轻松,带着一丝顾悄看不懂的郑重。
顾悄心中疑虑丛生,只得被他牵着鼻子走,“二哥你说。”
顾恪迟疑半晌,似是下定决心,“你也知道,父亲向来舍不得你,一直任你戏耍,朝堂也好、本家诸事也好,从不肯当你面提。哪怕你与瑶瑶无意撞破,你一心想要替他分忧,他亦避着你,从不与你说实话。”
顾悄点了点头,这话没错,他还为此气过好多回。
“你可知为何?”顾恪知他困惑,径自将一件本该瞒得瓷实的秘密说了出来,“因为你对谢昭动了情,很多事上父亲都再不能按原定计划走。”
顾悄微微瞪大了眼。
他依稀有些印象,在谢昭强娶瑶瑶,并提出由他代嫁时,老父亲一开始的意思,是要连着谢氏一并连根拔起的,后来县试那夜,顾准瞧出他心许谢昭,这才对谢昭变了态度。
但他并不知道,原来连苏谢两家的联姻,都是顾准计划中的一环。
“父亲当年告老,并非自愿,对外称你命轻压不住首辅权势,不过是个说辞。实际却是神宗捏着你的小命,叫父亲秘密替他寻找鸩杀高宗的毒物。”
顾二缓缓将往事道来,“高宗的毒,调配得极其高明。父亲查遍古书,打着替你寻医问药的幌子苦寻许久,才从一个前朝疯御医口中探得端倪——那竟是一种前朝皇室常用的反生毒。”
“反生毒?”顾劳斯大脑开始宕机。
“中医有十八反的说法,顾名思义,就是分开甚至称不上毒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药性相反,催生毒素从而致命。
后宫女子用反药争宠也是有的,只是当时那一味,并不在十八反所记,也不常见,倒是叫太医院不曾往这上头联想。
以至于高宗在世时,太医院虽也怀疑过中毒,却因高宗脉象不似寻常毒脉,只得给了个恶疾的论断。”
“但若是这种反生毒,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顾劳斯慢几拍,“可若是那时父亲就已经找出另一味反药,为什么……”
为什么不说?
话出一半,顾劳斯捂住了嘴。
顾恪轻笑,“为什么要说?
去告诉神宗,高宗之死,另有一件器皿中所含毒素日夜积累,再佐以玉佩中的药引,这才一击致命?
去告诉神宗,这样的器皿,元皇后同样赐过神宗、泰王人手一件?
再去告诉神宗,一心要佐他上位的新太后其心可诛,要断他老宁家的根?
且看看秦大人下场,就知道神宗不仁,有口莫张。”
顾悄不是圣母,自是知道这些道理。
高宗那块玉佩,非亲近之人根本碰触不到,更别说淬毒。
当年神宗既然放任徐乔毁尸灭迹,就不会纵容顾准一路查下去,“所以父亲便袖手旁观,只等着看他与虎谋皮能得什么下场?”
顾悄并不同情神宗,说穿了这丧子之痛,确实是他咎由自取。
“按现在神宗的态度推断,他当年不仅知道玉佩有问题,甚至还做了一把推手。”顾恪语带不屑,“敢做不敢当,懦夫罢了。”
顾劳斯终于撸清完整真相,“毕竟查太后,就是查他自己,但凡他还讲点礼义廉耻,就不敢。”
“说得没错。”顾二见他态度坦荡,半点也不诟病顾氏行径,倒也欣慰,“父亲这局筹谋十数年,太子毒发不过是收网的开始。”
他叹了口气,“那个匠人也好,白云村也好,甚至一箪,都是父亲将计就计串好的饵,就等着谢昭拿了假消息复命。
皇室之毒霸道,毒源稍有偏差,救命的药便成催命的药,届时太子一死,神宗定然疯魔,谢氏首当其冲,必会问罪。”
“那父亲该如何自处?”这自杀式袭击听得顾悄心惊胆战。
“父亲岂是那等逞无能之勇的人。”顾恪笑着戳他额头,“他自有保命之方。真到那时,他只要拿出真正的毒源,再落井下石参谢氏一本,称谢氏包藏祸心,企图扶流着谢氏血脉的昭王上位,这才调换了毒源害死太子,就足以骗得神宗自断臂膀。”
“不仅如此,父亲还有一个更残酷的真相要告诉狗皇帝,他立顾影偬当靶子,去詹事府读书伴驾,殊不知顾影偬藏着的那枚玉佩,才是明孝太子真正的催命符,也是……狗皇帝自己的催命符。”
顾恪语气渐冷,衬着夜色显得十分森寒,“将狗皇帝的命握在手中,父亲才能得偿所愿,将当年真相大白于天下,也为云氏、顾氏,乃至整个新安一派洗尽屈辱、重新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