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周时浔的办公室整体延用极简暗墨色系。超高挑空的天花板,光度油亮的奢石地面,漆黑高冷的真皮座椅,墨绿优雅的极长方办公桌,所有格柜内嵌,撑阔出神秘深邃的肃冷感。
  只有少女是这暗色昏光里的唯一色彩。
  她皮肤太白。衣服也太亮眼。
  半趴在墨绿色桌上,手臂抬高连带拉起莓粉露背短t,露出一截细瘦腻白的腰肢,盈弱得似无骨,不堪一握。
  趴桌的动作令纤巧柔软的腰臀线弯折,下身树莓色超短裙束勒女性紧致挺翘的阴柔曲线,裙下长腿修靓,柔滑笔直。
  唯一刺眼的,是她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
  在她背后,港岛的华灯夜幕为落地玻璃窗披上迷幻绮丽的外衣,光影斑斓,如梦似幻,交织在她身上,连少女也似幻象。
  或许是酒精作用,耳后脉动下血液奔涌的燥郁刹那贯穿脑神经,周时浔呼吸沉了沉,撇开眼,走进去,敛下情绪吩咐:
  “让周锡风来接人。”
  “是。”仲一适时停在原地。
  他没有走进去,只站在门口的位置,从手中公文包内取出一方档案袋,双手递交给周时浔,说:
  “您让我调查的,孟嘉基的家人档案。”
  周时浔接过来,懒散打了个手势。
  仲一会意,转身离去,玻璃门将两人紧密关阖在室内独立空间。
  女孩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周时浔走过去,倚身靠坐在办公桌沿,打开档案袋,抽出文件,兴致不高地随意翻动了两页。
  倏尔,他手上动作停滞一瞬。
  当纸页沙沙翻动的响声消失,空气骤落阒寂,少女低低浅浅的啜泣声便尤为突显出来,断续,轻弱,像猫尾撩过耳廓。
  周时浔偏低头,皱眉掠她一眼。
  身旁的女孩还是没醒,只是的确在哭,像做了噩梦,秀致眉尖紧蹙在一起,泪水断线般从她鼻骨上斜滑过,水光留痕。
  周时浔不动声色地凝着她,薄睫略动。他表现得非常平静,没有不耐,也没有急于叫醒她,只是在看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后,敛低眼睑,修长指尖不知碰了下哪里的触控开关。
  隐藏式柔和灯带丝滑挑亮桌边。
  慵懒浪漫的爵士曲调也响起。
  对周时浔来,这是这张顶配高奢办公桌最无用的两项功能。此刻,它们第一次出现在这间绝对暗黑系的男性领域。
  只为今夜没能好梦的女孩服务。
  是有一定程度的效果。
  趴在桌上的女孩渐渐平复下来,停止哭泣,良久后,她缓慢睁开眼睛,只是像没回过劲儿来,抬眸时,望向男人的眼神十分空洞,在这样昏暗灯影下,她的表情迷茫得看起来像幼鹿。
  “醒了?”周时浔懒淡开口。
  不料下一瞬,江禧受惊从椅子上坐直,应激性反射似的站起来,一把扯住周时浔的领带,莽撞又蛮横地拽近他,站位调转,然后大力将他推倒在真皮座椅上。
  随即她顺手从屁股后兜抽出那柄美工刀,推出刀刃,二话不说狠狠抵住男人颈侧强烈泵搏的动脉,指骨攥着刀泛出青白。
  可是抵近的一刻才觉察不对。
  这个味道不是。
  不是令她恐惧到生理性作呕的那个味道。
  这个是强大到令她足以安睡的淡冷调茶香。
  这个是,周时浔的味道。
  江禧这才彻底从噩梦边缘醒过来,高度紧张的神色缓和下来,与此同时,表情一秒变得尴尬,连耳骨都发热。
  她急忙试图收回手,然而却被周时浔迅速扣住手腕,尖利刀刃抵回去,不准她退缩。
  耳边崩落他微哑发沉的嗓音:“你还真是,花样百出。”
  “等一下…先放开我……”江禧忍不住挣扎。
  可她不敢太大幅度,因为锋利刃尖仍抵在周时浔的颈动脉,她生怕一个不小心用错力,真的会伤到他。
  可她又必须挣扎。
  因为。
  因为当下她的动作实在狼狈。刚才反应过激,她扑上来的时候本能地膝盖弯曲,单膝蜷跪在周时浔双腿之间。
  他桎梏在腕上的力度坚定不移,让她上半身前倾,又动弹不得,不得不逼她伸出另一只手抵在椅背上,勉力保持彼此的距离。可即便如此,她的姿势依然像半骑在他身上。
  英文歌里的女声和着轻缓的拍子,温柔呢喃。
  但江禧根本听不见她唱的什么。
  她只能感受到男人的灼烫掌温。
  只能闻到他身上冰透寒凉的冷调香氛里,浸染着丝缕淡淡浑浊的酒香。
  也只能听到他极具辩听性的声线敷在耳边,字尾词末夹杂些微港腔的胶着,哑得磁性,如此虚迷。
  他说:“怎么,又不认识我了?”
  “还是说,这次你也认错老公了。”
  第13章 情刃淌蜜
  江禧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十三岁那年。
  她因为把碎酒瓶的玻璃渣藏进哥哥的被子里,导致孟嘉基光膀子一躺,扎了满背的血,又破防风住院,她受了母亲一顿毒打后被锁在自家车库里。
  虽然是孟嘉基先用酒瓶子打她的。
  不过她也不觉得委屈。
  习惯了,反正她从懂事起就跟孟嘉基斗狠。
  他打她,她力气不够就脑力凑,变着花样用阴招折磨他。然后遭来他更狠的暴力,然后下次她也会有更狠的诡计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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