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说罢了,像是全然没有说过一样,仍旧靠在她的怀里,人事不知。只是眉宇间浮现的担忧,拂不去,化不开。
  姜长宁不忍心,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漂亮的眉峰上轻轻落下一吻。
  “没事了。”她低声道。
  这人的神色并无变化,紧张攥着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拉着她的衣角。
  她思索了片刻,补了一句:“我已经安全了。”
  江寒衣像是怔了一怔,少顷,紧蹙的眉头轻轻展开,揪着她衣角的手也垂落下去,头浅浅一低,终于是踏实倒进了她的怀里。脸上现出一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安定神色。
  她有些疑心,相比呛水昏迷这样久,他其实更像是睡了过去。
  想来也是,从昨天白日里起,事情一环接着一环,无暇应接,他执意事事与她共进退,绝不肯让她有半分失望。即便他再如何受过严苛训练,终究也不是铁打的。
  在这个世界,男子原本身弱。说到底,他也还是一个男子。
  甚至是一个屡次为她出生入死,体质并不强健的男子。
  姜长宁沉默了半晌,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五味杂陈。许久,才能动手,轻轻地去解他的衣衫。
  浸透了水的衣衫,沉甸甸的,被她一件件脱下来,抛在地上。
  脱到中衣时,她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若是这人清醒着,大约会以什么样的神色通红着脸,缩到床的里侧,背脊紧贴着墙,躲着她,稍显心虚地撇了一下嘴。但转眼又说服了自己。
  也不是没见过。早在将他从薛府抢回来,像个血人似的让郎中治伤的时候,她在旁边帮手,就已经看完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层湿淋淋紧贴在身上的中衣,剥下来。
  却在衣衫褪尽的那一瞬间,心头猛地一刺,连手都有些微微发抖。轻吻梨子整理
  并不是此间男子应有的,光洁细腻的肌肤。
  但凡目之所及,没有一处见不到伤疤。那是当初在薛晏月府上,替她盗取皇宫布防图,事败让人捉住,严刑拷打留下的。
  即便有王府里的老郎中,用最好的药精心养着,终究做不到恢复如初。
  疤痕是深浅不一的红,零落交错,像是什么阴暗的藤蔓,在他身上肆意生长,也像将姜长宁的心口紧紧攥住,连喘一口气都难。
  自从那之后,他好像真的死活不肯再让她看身上一眼。
  被脱得干净的人,丝毫不懂得设防,还倚在她臂弯里,神态间透着一种无端的安宁与信任。
  她没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眼眶微微发酸。沉睡中的江寒衣很像某种小兽,竟然近乎本能地,蹭了蹭她的手。
  她沉默了片刻,尽管知道他看不见,还是笑了一下:“没事,睡吧。”
  ……
  这一睡,便是半日。
  深巷里的独门独院,关起门来,外面的喧闹声都听得不很真切。她初时还有工夫细听听,外面打到了什么地步,后来也懒怠了,不愿意多想,只平静守着熟睡的人。
  直到这人很轻地动了一动。她从床尾抬头,看向那双迷迷蒙蒙睁开的眼睛。
  “醒啦?”
  “主上……”他抬手按了按额角,显然神智还昏沉。
  半刻后,才渐渐清醒过来,怔了一怔,陡然脸上通红,整个人猛地向后一缩,却被姜长宁牢牢揽住,并逃不脱,惊得连说话都结巴。
  “主上,你,你干嘛?”
  第53章 落难
  他的双足,被抱在她的怀里。
  即便捂了这样久,依然不是很暖,肌肤薄薄的,透着微凉,像是一块冷玉,紧贴在她的心口处,分享着她身上的暖意。
  他一惊,就要躲,像小猫爪子挠人一样,弄得人又酥又痒。
  “别动,”姜长宁很平静地,一把将他的腿揽回来,“好不容易捂热一点,等会儿又白费了。”
  江寒衣既是虚弱之下,力气小,也实在是羞得厉害,挣了几下,没能挣脱,也不好意思再动了,仿佛觉得自己这样,十分不像个样子。
  脸上一下红透,尤其是耳垂,在窗外落进来的阳光映照下,粉粉的透着光,红得几乎要滴血。
  “主上,”他极小声嗫嚅,“你,你放开我吧。”
  “干什么?”
  “这样……不合规矩。”
  连一眼都不敢抬头看她。只拼命低着头,手紧紧攥着半旧的蓝布被面。用力得指节都微微发白。
  姜长宁就轻笑了一声:“好不容易醒了,不许瞎折腾。这里来得仓促,只能暂住,就是想生个炭炉子,都没处找去。就算你不喜欢,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虽说是初夏的天气,河水的寒气到底还重。
  这人在河里泡了半夜,脸色都白得不像样了,她先前替他换衣服的时候,只觉得手底下的身子冰凉,让人有些心惊胆战的。
  若是真的受了寒气,落了病根,到底麻烦。
  “再说……”她瞟他一眼。
  这人还埋着头,整个人僵硬得厉害,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稍大声一点。
  “给自己的夫郎暖脚,也称不上不合规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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