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戈柔姑娘?”
  “你终于醒了,你看你,哈喇子流了一脸,看昨晚睡得挺香。”
  茹承闫听罢,连忙伸手擦拭自已的嘴角,坐起身。
  “师父呢?”
  戈柔说:“你师父昨夜就没睡,今早又跟着去测风水卜吉位了。”
  茹承闫神色如常,昨日发疯打人的那个好像不是他:“师父昨夜无眠?是何事至于师父忙到连觉都没睡?”
  戈柔冰肌玉骨的脸蛋浮起绯红,强装镇定地扭过头不敢看茹承闫:“就忙些别的,你自已去问你师父吧。”
  茹承闫:???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师父也不像是会半夜寻花问柳的风流人物啊。
  搞不懂。
  茹承闫到井边洗了把脸,记忆渐渐回笼。
  贺於菟!
  直到胡夫人和戈柔把午饭端到前院,大家仍然按部就班地坐在一成不变的老旧方桌旁吃饭。茹承闫仍然没有看见贺於菟。
  “别看了,那小子昨晚就一个人收拾包袱走了。”邓良霁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饭也没吃两口。
  “没人想关心他。”茹承闫冷冷地说道。
  一句解释都没有,只会逃避的懦夫!
  茹承闫极少将心中想法宣之于口,经历巨变之后自以为成长了的他很多事都是处变不惊了。
  他其实也没想要贺於菟怎么样,当年贺於菟年纪定是比十二岁的他还要小,他没那个能力害人,究其根本其实都没有害人之心。
  是非对错,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那些统统打在贺於菟身上的拳头都是他在发泄他的无能为力,因为线索查到顾二这里就断了。
  只要......只要他解释那么一句,认个错,茹承闫就会对自已的无能为力释怀了。
  可贺於菟偏偏不在。
  茹承闫沉默地咽下干涩的馒头,觉得舌尖微微发苦。
  就在他低头时,门口处一道晦涩的声音响起:“阿焰,我来给你认错了。”
  第36章 迷雾之城36
  明明是和缓缱绻的声音,偏偏突兀地响起,在茹承闫心中平地惊雷,比高山巨石砸进水里的动静还要声势浩大。
  明明福至心灵,放在心中所想竟已实现,这一刻茹承闫右边腮帮子里还塞着一口馒头,现在也干得他难以下咽。
  茹承闫手中无意识蜷缩,把那无辜的白面馒头给捏得不成样子,现在此刻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巫山那天晚上,他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幕中,贺於菟看向他的神情。
  那五年的荣华富贵里,贺於菟觉得就是做了一场大梦,穿金戴银的爹娘,还有调皮捣蛋令人头疼的妹妹。
  现如今整个人间都只剩他一个人了,才觉得现在那种感觉就像以前经常偷跑进山里,一个人在山中孤寂的鸟叫蝉鸣醒来。
  曾经他以为这就是他一直寻求向往的自由,到头来,才发现自已周身无所牵挂,如无根浮萍,孤寂世间,什么都抓不住。
  他恍若站在了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一只脚已经伸出去了。
  “阿焰,你看看我。我错了,求你看看我。”
  茹承闫终于肯转过他的后背。
  他震惊地看着赤着上身的健硕少年,身上捆了几圈草绳,后背是几十根细枝荆条。
  贺於菟自然也看见了茹承闫眼中的震惊,没来由地不好意思,直视他的脸,解释道:
  “我没读过甚书,只记得小时候村口的爷爷讲过背着荆条请罪的故事......我不想失去你...你们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快要哭出声了,也不知道他是疼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对着茹承闫跪了,生怕有人过来阻止他。
  都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怎么这么没骨气,茹承闫腹诽,终究还是没有站起来。
  没人上去扶他,这个结必得说清道明自已解,没人能帮得了他。
  贺於菟将昨日在邓良霁面前讲过的原委又在茹承闫面前一一道来。
  “当年我确实是叫顾二,在楼里当个打杂的跑堂龟公。鱼香是二楼天字房头号雅间的名称,鱼香房。我那时候刚到松涎楼没几天,身份低贱,根本上不了二楼。见到茹县令的唯一一面就是受人之托带一句话给他。”
  茹承闫听完之后,总觉得鱼香顾二这条线索没有那么简单,茹承闫心里存下一点莫名其妙的侥幸,因为当年的顾二也并不知道仙人跳的事情。
  松涎楼里,到底是谁在设局用仙人跳栽赃了他爹,只要还有线索方向,就能继续查。
  贺於菟额头上冷汗一直流,茹承闫这才注意到他身下的长裤隐隐有些血迹,走到他身后仔细看了看那荆条。
  贺於菟竟然背的是晒干了的准备入药的荆条。
  晒干了的荆条就像带钉子的铁板,别人负荆请罪求的是主家把荆条当鞭子抽以泄愤,这傻子光背着干荆条走了一路,就已经把自已后背划拉得血肉模糊。
  “那书生,是沈寿。”这时在一边早就吃的肚儿圆,但还能吃瓜的邓良霁终于道破那白面素衣书生的身份。
  可是谁也不信。
  花枝招展的沈寿怎么肯穿着那身发白的破旧衣衫,用朴素无华的桃木簪怎么配得起他那一头金贵的长发。
  “沈寿为什么要帮我爹?”只有茹承闫紧皱眉头,按照几次在幻境之中还有前几日在福来山上时,回想师父对沈寿的态度,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沈寿这是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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