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他眉头微皱,只觉得这地界十分阴寒,不适合人住,还是早日让蒲遥搬出来才好,久了对身体不好。
  食盒里放的是嬷嬷做的莲子羹和一块西式奶油蛋糕。
  那日在母亲院子里,见蒲遥那么爱吃,于是留了心,雇了江城最好的西点师来做点心。
  当下西点最是为人追捧,年轻人的富家少爷和小姐们都爱吃,蒲遥又爱吃甜食,应当是喜欢的。
  但自那日之后,再也没听说蒲遥出院子的动静,母亲有时候会派人过来给他带些东西,但已不请他过去。
  他像只被锁在西院的娇鸟一般,一直没有出来,好像没有人来找他,他要永远被禁锢在这里了。
  曾提起屋里的甜点,于是借此过来给他送上一块蛋糕。
  作为未亡人,在停灵的时间是可以不出现在灵堂的,只有下葬那日才会送上一程,宾客们都默认未亡人是在后堂里悲泣。
  因此蒲遥从来没有露过面。
  此时才入酉时,整个中庭都阴了下来。
  一棵巨大的槐树遮住了大半的庭院,让酉时的阳光无法照射进来。
  整个中庭都是阴沉沉的。
  可槐树下竟然盛开这一簇开得极艳的格桑花。
  此花喜阳,在如此遮阴之地开的艳极,乍一看十分诡异。
  院子倒是十分干净,不远处的晾衣杆上晾着几身漂亮的旗袍和长衫。
  还有一身水袖戏服,半透不透的清浅的嫩绿色,另一件是高开叉是旗袍。
  显然是穿过,如今才洗晾着。
  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这样穿?
  谁给他洗的,是下人还是自己?
  厉家文眼眸微沉。
  提着食盒往厢房走去,隐约听见什么声音。
  仿佛猫叫似的细细的喘。
  厉家文呼吸一窒。
  甜腻的声音如轻烟似的,只一丝半缕的传进耳朵里,像是一支染着火的羽毛,轻轻撩过便是滔天大火。
  再细听,什么也听不见了。
  厉家仁的眸子暗如墨,他喉结滚动两下,轻轻敲了敲厢房的门。
  “遥遥,在里面吗?”
  那声音绝对是他的,人自然在里面。
  他在里面做什么?
  光是站在门口,已经闻到一抹奇异的幽香。
  那日蒲遥不小心绊住了暗坎,他出手将人接着,闻见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他回去找了许许多多香料都不是这样让人上瘾般的香味。
  仔细闻好像又没有,但是无意间又似闻到,魂牵梦绕般勾着人去嗅,那细细的的香像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勾人的毒.药。
  此时,那香味更为浓烈,更夹着一股奇异的气味。
  他是男人,自然懂得那是什么气味。
  只是混着漂亮的弟媳身上的香味,那下流的气味好似也香气逼人,勾得人神魂颠倒。
  他的指尖微动,在门口等着。
  想着,那寂寞难耐的小美人,可是在青天白日,关起门来自己玩弄自己?
  呼吸略微粗重起来,握着食盒的手紧了紧。
  这种时候本来是不便打扰的,但他耳朵一抖,突然听见一声甜腻的哭腔,“你别……”
  细雨似的轻,却被他听见了。
  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敲门的声音大了许多:“遥遥!你在里面吗?我给你带了甜水和蛋糕。”
  谁?
  里面还有谁?
  “你和谁在里面?!”
  那沉默的屋内让他心烦意乱!
  里面一定一定还有个男人!
  “嘭嘭!”
  门敲得哐哐响,门板摇摇欲坠,他的眼睛难得染上了明显的怒意。
  门被锁得死死的,紧紧关着,青天白日里背着人在和野男人厮混!
  他弟弟刚死,这人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是谁?
  早已听过下人的风言风语,说他那回出来是为了勾搭厉府其他的主子做个靠山。
  可如今厉府年轻的主子除了他还有谁?
  迟迟没见他动作,除了上回见过一次,再也没有出过门。
  如今里面的男人是谁,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遥遥,我进来了!”
  他将食盒放在一旁,怒意染上眉梢,正准备踹门。
  突然听见里面的人幽幽道:“大少爷……”
  他气息似乎并不稳,嗓音哑哑的,好似被人弄得气力不足,瘫软了一般的,声音都是……像带着勾子。
  “……等我一会儿。”
  奇迹般的,大少爷的怒气突然全部消失了。
  厉家仁紧紧握着拳头,在门外直挺挺的等着。
  他又拿起了食盒,在门外再也没发出任何动静,就那么等着人。
  这期间还把贴身的小厮招来,让他去后门守着,怕那没担当的贱人从后门跑了、独留娇滴滴的蒲遥面对他的怒火。
  这么大事,闹起来可要直接沉塘的。
  他要把那奸夫千刀万剐沉塘!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大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几乎到了他耐心的底线之时,门才姗姗来迟的开了。
  门开的一瞬间,他又被死去的二弟的妻子惊艳到了。
  他实在是太过美丽。
  出来的一瞬间光华夺目,美丽得连圣人都会惊叹。
  穿得端端正正的,是一件浅绿色的长旗袍,样式从来没有见过,但绝非外面晾衣架上那样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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