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直走到牢门口,距门外的光亮还有几步路的时候,那人忽然停下,摸出了腰间的短刀。
宋子伦咽了咽嗓子问道:“万,万恪相已死,大人还拿刀作甚?”
那人转身看向宋子伦,他的脸大半埋在黑暗里,“我忘了一件事。”
宋子伦心下忽然慌张,“大,大人请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帮大人办到。”
那人阴森森地说道:“我这把刀,今日还未饮血。”
宋子伦逐渐向后退,故作镇定地说道:“大人是何意?”
那人嘴角扬起一抹奸笑,他高高举起手中刀,一刀插在了宋子伦喉间,宋子伦眼睛猛得睁大,随后直直倒地。
“你……竟……不……”
“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那人并未拔刀,扔下这句话后,便转身走向光明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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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瀑布隔绝的山洞有些阴冷潮湿,萧禹怀抱着沈扶靠在墙壁上。
“爹,娘……”
怀中的沈扶忽然喃喃道。
“阿扶不怕。”
萧禹忍着背部的疼痛,抬手拍了拍沈扶的背,想让她睡得安稳些。
沈扶迷迷糊糊听见萧禹的声音,又唤道:“殿下……”
萧禹笑道:“嗯,在呢。”
昨夜萧禹抱着沈扶从山顶一跃而下,中途二人摔在一棵横着悬崖长出来的树上,又被弹到这处山洞之中。
由于山洞之外有瀑布遮挡,是以他们并未被那几波搜寻的人找到。
沈扶昨夜厮杀一场,加上再从山顶跃下,本就有些害怕,被水冲后,便直接发起了高热。
高烧之中的沈扶是萧禹从未见过的脆弱样子。
萧禹低头看了沈扶一会儿,扯过一旁的破被子包住了她。
沈扶在梦中浮沉多次,终于在被人一剑穿心的时候,彻底清醒过来。
“醒了?”
萧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扶挣扎着动了动,与萧禹对视之后,沈扶才发觉自己蜷缩在萧禹怀中。
“殿下,几日了?”沈扶挣扎着想起身。
“一日,天黑了。”萧禹伸手摸了摸沈扶的额头道:“还在发热,莫动。”
沈扶感觉出自己头脑的昏沉和身上的温热,放松身体靠在萧禹胸前后,她听见萧禹笑了一声。
沈扶想起萧禹的伤,问道:“殿下的伤如何了?”
“自然无事。”萧禹说道。
沈扶抬起头,萧禹锋利的轮廓就在自己眼前,沈扶稍微动了动,便看见了萧禹苍白的嘴唇。
从入宫至今,自己似乎并未帮上萧禹什么,而萧禹在被自己牵累受伤之时,却总是说无事。
沈扶伸出手穿过萧禹的臂下,一直摸到他的后背,感觉到掌心的粘腻之后,沈扶咬牙道:“骗子!”
第24章 山洞独处
山洞不大,因着洞口的瀑布飞流直下,是以外面的暑热并未进来一分,内里甚至还有些湿冷。
许是前人来此留下的被子比较厚实,又许是萧禹的怀抱温暖,沈扶伸手摸到萧禹背后的鲜血时,还被冰了下手。
“只是皮肉伤,血迹干涸结痂,自然就无事了。”萧禹按住沈扶的手臂,不让她再摸下去。
无事,不必忧心,自然,信我。
自从沈扶入东宫,这般的话,萧禹翻来覆去说了多次,似乎他总是再让自己心安,而自己,却总是横冲直撞,不过身后之事。
若非方才她昏了头,萧禹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沈扶掌心贴在萧禹背后,感受着自己的手掌逐渐因他的背而变凉,忽然有些鼻子酸。
“殿下。”
沈扶调整姿势,跨坐在萧禹腿上,一头扎进了萧禹胸前,她双手从下方穿过,抱住了萧禹腰身。
萧禹有些发愣,温软入怀后,他手忙脚乱地拉起了滑下去的破被子,也轻轻抱住了沈扶。
“阿扶……”
“嗯。”
这般姿势其实二人都能暖和些,沈扶脸颊贴在萧禹颈侧,闷闷地应了一声。
山洞中没有任何吃食和药,干粮也随水飘走。
萧禹闭上眼,放松地靠在墙壁,他轻拍着沈扶的背,想让她再睡一睡。
忽然,萧禹感觉到颈间有些湿润,他猛地睁开眼,偏头看向沈扶。
沈扶的头埋得更深,手臂勒得更紧。
须臾,一片哭声传来。
萧禹顿时慌乱,“阿扶不哭。”
这哭声从如动物般的呜咽变成狂风暴雨,而后渐渐逐渐平息,化作一潭静水时,萧禹肩头的衣料已经湿透了。
他大约知晓沈扶为何会哭。
初见时,她全族尽灭,浑身是伤不言疼。入宫后,她提心吊胆查幕后之人,被皇帝吓晕不敢忤逆半分。昨日,仇家带着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哪怕手刃亦不能知晓背后之人。
她一人入世,行到此时,心头压抑的委屈终于爆发在这一小块天地。
萧禹叹了口气。
世事大多如此,不能尽随人愿,哪怕是占卜师,亦有不可知之事。
沈扶抽吸两声,垂头从萧禹颈下穿过,靠去了他另一处肩头。
萧禹轻笑了下。
“爹从前与我说,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多是靠缘分。我感念来此之后每一个帮助我的人,尤其是殿下。我知最初殿下接近我,应是因为爹爹和占卜术的原因。可殿下是太子,太子之体有关国祚,殿下为何能在次次出现危机时,都要不顾自己,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