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去吧。」
  「赢下每一球，走上球场的人，都只要思考这样的问题就好了。」
  全力奔跑后迎来的结局，无论是什么样的，都是自己亲手写下的结局。
  被汗水打湿的最后一球落地时。
  弥悠不由自主地从场边的座位上站起身来，眼前是音驹那条红底、写着「维系」二字的横幅。她一边笑着，一边眼睛微酸，涌出眼泪。
  黑尾铁朗接过她递来的毛巾和水，垂下头看着她笑，“哭了吗？这可是绝对的限定版弥悠啊，快、拿相机来照一张，估计能卖出天价吧？”
  弥悠吸了吸鼻子，反过来教训他，“不想生着病准备共通考试，就快点把汗都擦干。”
  共通考试，全称“大学入学共通考试”，是想要升入大学必须参加的考试，而在参加完共通考试后，还需要单独参加学校的校内考试。
  黑尾铁朗闻言立刻长叹一口气，“啊，仔细一算，时间好紧呢，不如现在就来拜拜眼前的学霸——”
  说着他立刻有模有样地摆出去神社拜祭时的姿势，惹得弥悠立刻立起手刀，砍了下他的肩膀，这家伙才乖乖到一边擦汗去了。
  收拾好东西从赛场离开时，影山飞雄正等在退场通道，仔细一看，他身后的拐角处叠着数个脑袋。
  “佐久早前辈……！”
  他眼睛亮晶晶的，拿着手机堵在路中央。
  原本正在说笑的几只猫立刻龇牙咧嘴、凶神恶煞地瞪了过来。
  弥悠倒是很平常地接过他的手机，输入联系方式，礼貌地朝他笑了笑。
  “不必再叫我前辈了，比赛加油，影山同学。”
  影山飞雄双手接过手机，墨蓝色眼睛星星点点满是明亮的色彩，他笔直地九十度鞠躬，单肩包在空中扬出圆润的弧度。
  “嗨！弥悠前辈！”
  拐角后一个橘色脑袋没忍住，边“噗”了一声边捂着嘴缩回了脑袋。
  “喂，田中你们在做什么？日向，你别满身是汗的乱跑！快把外套穿上！”
  泽村大地的声音彻底暴露了他们，影山飞雄回头看了一眼，眉毛一蹙，但还是礼貌地和她道别，飞快地叫着“日向呆子”追上了队友们。
  音驹的大家还要继续看枭谷的比赛，弥悠则因为桃井五月的线上呼唤，到她说的位置来找人。
  是弥悠完全没想到会见到的人。
  “以为佐久早在躲我，所以特地请求了桃井。抱歉，吓到你了吗？”赤发赤瞳的少年谦和地笑了笑，“佐久早。”
  弥悠意外地顿住几秒，轻轻摇了摇头，礼貌地同他打招呼，“赤司君。”
  “面对黑子的篮球，我失败了，”他坦然地提起了自己的失败，“原本还遗憾着没有看见佐久早的坚持，但……今天的比赛很精彩。”
  她的坚持，一如既往地简单而直接。
  「凡事有始有终。」
  弥悠微笑：“抱歉，八月初时春高刚开赛，很忙，所以没去看赤司君的ih决胜战。”
  赤司征十郎并不在意这一点，“那时我们之间还有不可调和的分歧，即使看了也没有意义。”
  “下一次，”他说，“下一次有机会来看吧，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佐久早弥悠是他代表赤司这个姓氏前去参加一场祭典时，被派来接待他的少女，羞怯，懵懂，连自己的「任务」都分辨不清。
  赤司征十郎那时对她有印象，倒并不是因为校园小报上「从桃井五月到佐久早弥悠，帝光篮球部经理都是何种美人」之类的标题，只是因为她是赤司征十郎原本就记住的竞争对手。
  入校时作为另一名新生代表的优秀发言、天才般的头脑多用、极为优异的各项学科成绩，而她仿佛还对此留有余力。
  虽然拥有天才般的头脑，但性格却没有如何乖僻，整日里专注于「自己该做的事情」，甚至有受到校园暴力倾向的预兆。
  赤司征十郎从小在父亲的高压政策下长大，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竞争对手肩膀上的压力——留在本身没有血缘关系的家族，当然要拿出更为耀眼的价值才行。
  她的弱小和优秀同样突出，或许这正是她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授予厚望、送到赤司财阀继承人身边的原因。
  父亲教他如何将竞争对手培养成忠诚又有能力的助手，而她所依附的家族期待着，期待着他被优秀、漂亮的女孩弱小那一面吸引、停驻、沉迷的那一天。
  于是赤司征十郎朝她伸出了手。他把她当成另一个自己，同样被授予厚望、为家族带来利益的自己。
  只追求胜利的赤司征十郎在看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音驹”时，对佐久早弥悠彻底失望，无论是作为竞争对手，还是别的什么。
  而软弱的赤司征十郎，却在心底羡慕，羡慕她摆脱了“厚望”、摆脱了必须拥有“价值”的自己。
  时至今日，赤司征十郎已经明白，明白她对自己的失望。
  「凡事有始有终。」
  一件事从开始做，就要尽自己所能做好，才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此刻，那个少女站在眼前，她微笑时的仪态是赤司征十郎熟悉的样子，是家族专业的礼仪老师，亲手教导出来的样子，完美而没有瑕疵。
  相比较而言，赤司征十郎记得她以前很少这样在自己面前笑。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