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祁连一边尝试找条人少的路,一边顾着安抚他的情绪,不觉间就被层层叠叠的人推到了水边。这
  里灯光少、人也少,离水近又凉快,萧山雪都快喘不上气来了,索性就在水边台阶上坐下,揉了揉隐
  隐作痛的地方。
  潮湿的风从河面上卷着腿,下边飘着几个鸡尾酒的吸管纸套。纸套一面写着“夜泊秦淮近酒
  家”,另一面因为被水泡了,描金的 logo 有点模糊。
  “球球你看,”祁连哄他,“眼熟么?”
  虽然糊,但白羽的 logo 就是化成灰萧山雪也认得出。
  “怎么这里也有?”萧山雪叹了口气,低声说,“他好有钱啊,以后要是吃不上饭,就去白羽那
  里打工好了。”
  “他是我债主,我现在就可以去刷盘子。”
  “你欠了他多少钱啊?”萧山雪好奇很久了,“很难还上么?”
  “这辈子光靠工资的话,悬。”
  “那如果是我们两个人呢?”
  祁连搂了搂他,这次没放开:“你的钱是你的,这笔债跟你没关系。”
  “我不帮你,你怎么还?除了工资你还有外快么?”出于对环境的尊重,萧山雪补充道,“你不
  要去卖身啊。”
  祁连戳了他脑袋一下:“想什么呢你?”
  这时候得月楼上的音乐响起来了,里边有抱着吉他的驻唱哼着或古或今的调子。有人借着音乐把
  酒伸出栏杆拍照,像城市里不太清楚的星星。祁连在下边远远看到杯子和吸管的设计要比酒要精致许
  多——毕竟白羽给他们调的酒可从来没有那么花里胡哨还加闪粉的颜色。
  萧山雪好奇地搜了下酒单,递到祁连面前。
  “很贵吗?”
  祁连扶额:“虽然白老板确实帮了我们很多,但他真应该去路灯上荡秋千。”
  萧山雪没听懂,祁连也没解释,趁着一辆讲解的观光车嘟嘟嘟地破开人群,两人缀着车屁股溜走
  了。
  这个季节外出一趟身上就总是潮乎乎的,趁着萧山雪洗澡,祁连定了定心,回拨通讯终端上的一
  个电话。
  “您好,我是祁连。刚刚我和他在外边,没有注意到您的来电……”
  萧山雪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祁连的电话也打到了尾声,他在萧山雪询问的目光里嗯嗯嗯好好好
  了几声,就将通话挂断了。
  萧山雪疑惑地问:“你不是在放假吗?”
  祁连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他实情,但还没说什么就见萧山雪哦了一声,用毛巾蒙头,胡乱揉着脑袋说:“是我妈妈那些家人?”
  “对。”
  “是谁啊?”
  “你舅舅,就是妈妈的哥哥。”
  萧山雪干巴巴地说:“我不认识。”
  “打电话的这个舅舅叫杨怀谦,还有一个舅舅叫杨盛伦,是你妈妈的弟弟。”
  萧山雪把毛巾从头上揪下来,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再次重复道:“我不认识他们。”
  祁连对他勾勾手,把人拉到窗边吹头发,慢吞吞道:“他们很爱你的。”
  萧山雪问:“那你呢?”
  “我也爱你啊。”
  “那你和他们,谁更爱我一点?”
  祁连语塞,胡乱答道:“这种事情没法比的球球。”
  萧山雪揉着自己的小腿,不置可否,没有继续犯倔的意思。祁连就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
  “刚刚你舅舅说,明天他们要在老宅子里见你,那地方稍微有点远,明天我们还要赶路。一会儿
  我去洗个澡,你把要穿的衣服提前准备好,挂起来等会我来熨。”
  “嗯。”
  “不情不愿的,”祁连拍拍他的头,“别老垮着脸啊小朋友。”
  “哦。”
  祁连看他不再反抗,本以为他大概已经接受现实,剩下的就是调整情绪。可谁知道浴室里的水汽
  刚刚蒸腾起来,头发才被泡沫覆盖,萧山雪就毫无征兆地推开了浴室门。
  祁连半是羞耻半是狼狈,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感到一阵冷风嗖地吹到自己身上,水声中萧山雪在
  一个离他很近的地方小声问:“那他们知道我们俩的事吗?”
  “什么?”
  “我们俩的关系,你告诉他们了吗?”
  祁连下意识地啊了一声,不小心吃了一嘴洗发水的泡泡。他呸呸呸地吐出来,说球球你别急等我
  出来说。但是球球没理他,祁连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只能下意识地捂住关键部位防止
  他偷袭。
  “那就是没说啰?”玻璃门轻响一声,萧山雪的声音就变得模糊,“捂住做什么,又不是没见
  过,小气。”
  祁连抹掉脸上的泡泡,稍微松了口气。
  他最近没少挨骂,原因异彩纷呈,让他没法解释。
  最主要的是他的哨兵身份,这个就要扯到球球父母那辈的旧事。他头一次因为这个挨骂还觉得委
  屈,后来悄悄跑去问了朱鑫,又挨了一次骂才搞清楚情况。
  他母亲家世显赫,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被捧作掌上明珠,向导能力和琴棋书画一样,只不过是诸
  多优点其一,家人从不觉得这意味着什么,从小富养也是衣食不缺。
  但家人万万想不明白,哨向战争打起来之后,从小乖巧文静的女儿怎么就铁了心要去参战。她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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