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游星奕低笑了一声,跟旁边的哨兵咬耳朵。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是满舱的哨兵没有一个听不见的。
“小孩子觉就是多,要是赛场上也睡着,让人家剥干净……”
祁连下意识地去捂萧山雪的耳朵,而游星奕只是暧昧地对祁连笑,金丝眼镜底下一双月亮眼眨了眨。
祁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晕机。
机舱里有空调,但祁连的手很暖,手心还有点湿漉漉的。萧山雪似乎没有醒,但用脸颊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手掌,缓缓把整个脑袋的重量都放到祁连的手里。
虽然两人接触到的地方也就是两个手掌大小,可对面看来祁连几乎就是半环抱着他的向导。
游星奕见他俩没了动作,清了清嗓子。
“这是……哎呀!”
飞机突然猛地一晃,紧接着就是噪音夹杂着一阵剧烈的颠簸。萧山雪这次不能不睁眼了,不多时舱门开启,一股热浪扑进来,外边的空气显得有些扭曲。
到了。
下飞机的时候萧山雪看了看周遭,这个停机坪不算大,几百米远处是一道矮墙,上边围着铁丝栅栏,墙那边是一排排低矮棚户,破衣烂衫都晾到了栅栏上。但机场内有一辆崭新的迷彩中巴,司机西装革履,皮鞋都锃光瓦亮。
萧山雪想用精神触丝稍微摸一摸周围的底细,可还没碰到对方就被祁连捏住了后脖子。
“干什么呢?”祁连低声威胁,“老实点,这是别人地盘。”
祁连下手并不重,其实更像是轻轻拍了一下。萧山雪委委屈屈收回触丝,把背包换了个肩。
接引的是两个人,一个皮肤黝黑的大胡子穿着本地作战服,腰间挂着一把p90;另一个刀疤脸三十岁上下,个子高得像个铁塔,却穿着一身酒保似的衣服,似乎是个临时聘来的翻译。
“hola gilipollas! bienbenidos a infierno.”
刀疤脸面无表情:“欢迎。”
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儿的本地语言又快又糊,连音节都分不开。祁连是这群人里衔最高的,也是英文最好的,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与大胡子握手。
天可怜见,工作文件说他们的工作语言是英语,他祁连好歹还是雅思7.0的成绩!
祁连求助地望向翻译。
“呃,我记得工作语言似乎是英语?”
刀疤脸:“我是这边的翻译。”
这就是拒绝了。
祁连没办法,可又觉得说主动说英语丢了站里面子。谁能想到赛方还能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萧山雪突然在他背后出了声。
“vete al diablo! habla ines o cállate, tu hijos de puta.”
萧山雪的声音不大,也因西班牙语特有的明艳音节而显得清脆悦耳。祁连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可大胡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奇妙,刀疤脸玩味地眯起眼睛,唇角似乎勾了勾。
祁连转念一想,萧山雪在地塔呆久了不懂规矩,却并不是会挑事的人。既然他听得懂,看来大胡子没说什么好话。
于是他背着手对球球比了个大拇指,清了清嗓子,学着站长和司晨的程式化笑容,毫不怯场看着大胡子。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
萧山雪皱眉想了想,犹犹豫豫接了一句。
"gracias."
刀疤脸咳了一声,大胡子的脸色青了又白,最后终于让步,说起了蹩脚的英语,两边这才算好好搭上了话,一起上了中巴车。祁连和大胡子在前边连说带比划交流具体的安排,翻译闲了下来。
萧山雪正打算再睡会,刀疤脸突然低声叫他。
“小孩?”
萧山雪没理。
“小向导?”
萧山雪还是没理。
刀疤脸在那边哼了声,径直把一张卡片塞进萧山雪的衣领里。
卡片夹在衣领和锁骨之间,不硌人,但却把萧山雪吓得撞在了椅背上。祁连的声音顿住,但没回头,一根手指敲了敲扶手。
萧山雪警惕地取下卡片,上边金边花体字写着siren,下边有个长得难以置信的地址。
“……做什么?”
刀疤脸冷笑一声:“我当你是个聋子。”
萧山雪也不恼,继续追问:“这是什么?”
刀疤脸答非所问。
“没想到你这么没脾气,刚刚骂人的劲哪去了?”刀疤脸斜睨他一眼,“萧山雪,这次竞赛不干净。要是不想回地塔的话,今晚去海妖酒馆找白羽。”
萧山雪瞳孔微张,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危险在车厢内蔓延开来,而对面的刀疤脸却好像无意再进一步。
萧山雪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认识我?你是谁?”
“我姓秦。”
“白羽是谁?我为什么要找他?”
“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不在怎么办?”
谈话间萧山雪伸出精神触丝摸了摸,发现他是个普通人。但刀疤脸似乎耐心告罄,直到车开到宿舍也没再回答他一个字,下车后拐了个弯就消失了。
赛场是一大片林地,宿舍就在林场外不远处的镇子里。因为要搞竞赛的缘故,镇子里人不多,宿舍是被赛方租下的一整家旅店,而这家店旁边不远处就是一个两层楼的酒馆。
萧山雪仔细对着招牌看了看,siren,字母没错、顺序没错,但大门紧闭,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