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季南月担忧地向屋子里望了望,恨不得立即扒在门框上看个究竟,然而鹤仪君的灵力将屋子完全笼了进去,他们不能探视分毫。
虽然医术实操不佳,但季南月的问诊却学的很好,然她方寸给眠眠切脉,却反反复复不想相信。
她能诊出的不多,但与耿子规的结论大差不差,直到印葵前来,将先前的结果与药方转告与他们,季南月那微末的希望还是破灭了。
如今耿子规靠着云明宗的阵法勉强续着一口气,印葵惯来对人情世故十分明透,于公他知道必须还他们这个救命的恩情,于私他而今也想那神神叨叨的少年能够好起来。
从前他不懂对方的心境,只是当其郁结于心,看开便好,可是当他自己也经历过万般的绝望,他才知道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轻易看开。
印葵也隐约感觉出,这昔日的血厄宫主帮他们,起初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责任,桃木枯枝的愿望已经耗尽,责任也可到此为止。
可就是在印葵濒临崩溃,哭求他救一救耿子规的时候,对方仍选择了续下这因果。
不为别的,也许只是因为,他也曾在无底的绝境中,祈求过一个奇迹。
屈启上前牵了季南月的手,又递上了一张干净的帕子,季南月接过后就是呼噜一阵抹脸,屈启道:“相信陌师尊,可以的。”
季南月红着眼点点头,她看向大师兄和自己的亲弟弟,他们二人的脸色从方才起便没缓过来,只是一个看似淡定,可甚至没有去换那一身斑驳血衣,一个已经魂不守舍,不时一阵哭,哭完又接着发愣。
回转过后,季南月从屈启及弟子口中,听闻了她死后云明宗发生的事情,也知晓了那个薛师叔的歹毒。
她无法形容自己那时的状态,很想冲过去打他们一顿,可理性告诉她,被调整面板,也非他们所愿。
然而感性上,她也无法估计小师弟如今是怎样的心情。
横了把刀靠在树下的白蓁在此刻冷哼出声,她晚季南月一步来到云明宗,便是晚这一步,他们的宫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蓁早知道面板喜恶值的事情,但她就是不服,她亲眼见过秋眠在挽仙楼里的生不如死,尊严全部扫地,也听过血厄宫深处阵阵带血的惨呼。
假如所有的代价最后归于轻飘飘的一句“自愿”,所有的痛下杀手都仅是“身不由己”,那么她只觉悲哀可笑。
白蓁想带秋眠走,然而云明宗是整个修真界灵力最盛,也有盛名天下的治疗法阵,秋眠在经历了和薛师叔的打斗以及大喜大悲后,身体状况跌入谷底,体内三股气息隐有失衡,是用强力的阵法以及陌尘衣的灵力才得以稳定。
说到陌尘衣,白蓁就牙痒痒。他不知何种缘故在丹月山想起来了一切,起初白蓁还怕他想起来的东西更让他犯浑,但神奇的是陌尘衣知道的事情比她还要多,好似他曾日日陪在过血厄宫主的身边。
为了冲出丹月山,陌尘衣亦是重伤,但他不管不顾赶到了云明,用灵力稳定了秋眠后便气空晕厥,苏醒后衣服也来不及披,竟就跑到了第六峰秋眠的房中。
白蓁心中恨恨:你跑就跑,竟翻墙跳窗,还把屋子给封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态,行叭,憨楼主,希望你真的可以!
第44章 复忆
陌尘衣的眉目近在咫尺,明明是与鹤仪君完全不相似的脸,秋眠却仅是一眼便能辨别。
秋眠从昏迷中醒来,从未觉得灵台如此清明,以至于所有情绪皆仿佛冻入千年玄冰,他心中无不讽刺地着:还有什么不能接受,这么多年了,早该……
可陌尘衣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让秋眠明白自己的态度。
本就共躺一枕,想要拉近距离便是轻而易举,陌尘衣凑上前,亲了一下秋眠的鼻尖。
秋眠猛地睁大了眼。
陌尘衣顺势揽了他入怀,在丹月山的那一糟阴差阳错之下,让他找回了所有记忆,便深深看入秋眠眼底,道:“徒弟。”
咬字清晰又近在耳边,是不论如何也不会听错的程度。
“别胡思乱想。”陌尘衣放缓语速:“不是因为别的,不是愧疚也不是补偿,更不是天道的慈悲为怀,我应当还没有到那般的境界。”他一连串下来,末了只为引出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我在很早的时候,便喜欢你了。”
边说边又是在少年人的额头上亲了亲,这一下秋眠甚至听到了“啾”的一声。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秋眠如坠迷雾,恍恍惚惚。
这话说的坦荡,自己的耳垂和脖子却也滚了红,他小心地揭开少年锦被的一角,不漏一丝凉风且十分灵活地钻了进去。
热源从开口处贴了上来,秋眠的尾巴头一次不听脑子的指挥,已经自顾自开始往陌尘衣的方向靠
微凉的鳞片摩过薄薄的布料,从小腿肚子那儿盘上,突然便戛然而止,是本人终于又找回了控制权和理智。
秋眠于情之一字上,也尝过了追悔莫及的苦头,他有时会后悔于没有在师尊活着时将心思表露,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机会。
可假如真的回到当年,他其实还是不会去说,书的推演并没有错,他还是宁愿捂死了去修无情道,也不想失去现有的喜欢,哪怕只是师徒之间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