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萧遣听罢,继续练起字来。
  步奖和郭沾相顾一眼,无解地耸了耸肩。
  两刻钟过后,江宴方到,换作平时,他都还得再等萧遣两刻钟。这会见萧遣乖巧地练字等候,先是欣喜,然后立马凝住,心叹不妙。
  萧遣起身款款向老师行礼,江宴回礼。
  萧遣左顾右看,不见少年,道:“老师,令爱怎么没来。”
  江宴愣了一会,道:“小女为何来呀?”
  步奖解释道:“殿下是问,公子怎么没来。”
  太子的教育之路真是——任重道远!
  江宴脑仁疼,纠正道:“殿下,令爱是对对方女儿的尊称,令郎才是对对方儿子的尊称。”
  萧遣厌烦道:“罗里吧嗦,就问江熙来没来。”
  江宴:“他来信说,登山过累,身体酸痛,下床不得,恐怕要迟半个月。”
  “大胆!”萧遣忽然怒喝,“我好心接待他,他竟然迟到?哪有太子等侍读的理,以后他也不用来了。”说罢起身,踢开椅子离去。
  其它学士见状,默默带上萧弘、萧郁、萧嫒回避,可不能让这三个乖乖崽被萧遣带歪了。
  江宴上前拦住萧遣:“犬子没能及时报到,错在臣,臣向太子请罪。可殿下不能不上课。”
  萧遣:“你家狗崽来不来关我屁事,我还得迎接你家的狗不成,让开。”
  江宴一掌拍在脑门上:“殿下,犬子是对自家孩子的谦称。”
  步奖慌张道:“殿下走不得,小心陛下问起。”
  萧遣:“难道是我不念书吗,是老师家狗崽没有来,我怎么念书。”
  可江熙来没来,跟读书压根不冲突。好一个借题发挥。
  步奖哄道:“今天我给殿下当狗崽……呸,我给殿下当侍读好不好?”
  “不好!你有这个闲,还不如去劝父皇多生几个,免得逮着我念书。”萧遣推开步奖,撒腿跑回东宫。
  这个年纪的小子敏捷得像猫一样,跑起来咻咻的,几十个宫人都追不上。
  闹完收工,萧遣一头扎进床里睡回笼觉。
  萧威知晓后,令人把课桌搬到萧遣床上,在他床上教书,看他还闹不闹。
  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老子永远是你老子。
  第190章 嫌隙(2)
  “小狗崽回来了!”犬子归来,老父亲格外高兴,在门外迎接。
  江宴不是严父,没有别家父子之间那么“见外”,江熙直扑进江宴怀里,道:“爹,近来身子安好?”
  江宴:“好得很。”
  江熙:“怎么唤我狗崽了?”
  江宴:“太子刚给你起的名字。”
  江熙哭笑不得,这还没见面,就被赐名了。
  父子俩一面说笑,一面走至厅殿,兄妹们围了上来,听江熙分享这次远行遇到的新鲜事,这一聊便聊到了晚膳时间,笑语不断。
  江熙不会想到这会是他最后的松闲时光。
  江宴:“言归正传,吃过晚膳你就趁早歇下,明日一早就跟我进宫去,是再拖不得了。”
  江熙:“爹,你看以我的资质,大概能撑几日。”
  江宴竖起三根手指头。
  江熙:“三个月?”
  江宴:“不超过三十天。”
  江熙:“那我得加把劲,我跟叔父约定好下个月去沐州。陛下讨厌什么样的性格?”
  江宴一听就知道儿子的用意,道:“性格软弱、畏首畏尾、毫无主见、没有见识、低俗难耐、蠢钝笨拙……你整事归整事,得掌握好分寸,闹大了我可保不住你。”
  江熙拍胸脯保证:“包稳。”
  其实江宴不怎么操心,因为就算江熙不生事,萧遣也会整出幺蛾子。
  入睡前,青苔给江熙出起了鬼主意:“公子,你就说你是断袖,陛下定不许你靠近他儿子。”
  江熙:“别,我还是要娶妻的。我若是宣称自己是断袖,还不得传开,哪个好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断袖。”
  青苔:“那你装神经病!”
  江熙:“哪个好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神经病?”
  青苔想了想,又道:“公子,要不我给你弄双臭鞋来,咱熏晕太子,再备些大蒜,你进宫时嚼碎咽下。”
  “中!”
  江熙一夜未眠,凌晨时眼见憔悴很多,唤来丫头给自己画了一个弱不禁风的病西子妆,再穿一身乳玉色的束腰轻衫,干净得如一块无暇的羊脂玉。
  青苔当真给他弄来的一双臭鞋,看起来干干净净,却有一股浓烈的酸臭,不知是用什么工艺“酿制”出来的,相隔一丈之远都闻得到。江熙久久不能下脚。
  用膳时,江宴不禁问道:“大清早的谁吃酸疙瘩汤?”
  江熙脚趾扣着地面,尴尬道:“是我。”
  用完早膳后,父子出门,江宴乘坐轿辇,江熙骑马,远远地跟在后头。
  进了宫,在去弘文馆的路上,江宴鼻子不时深嗅,告诫江熙:“以后进宫不可再吃酸疙瘩汤了。”
  江熙偷偷往嘴里塞了一颗蒜,道:“是。”
  江宴:“也少穿这样浅色的衣裳,显得不精神。”
  江熙要的就是一副蔫蔫的样子,好让皇帝介怀。“以后不会了。”
  江宴无奈笑道:“你呀你!”
  弘文馆藏在一片竹林假山之中,有三栋阁楼组成,藏书阁独在北角,是大齐最大的书库,东馆是皇子听课的地方,南馆是学士苑,两馆倚湖而立,开窗便是湖景、林景,春有百花,夏有荷风,秋有桂菊,冬有亭雪,美如画卷,实乃一个读书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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