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他:“是。”
马夫好奇:“不会是来暗访的京官吧?”
玉堂:“哪能呐,当官我能坐你这破车。”
马夫:“也是。前几日京城来了几个大官,肥头大耳的,问咱平时做什么生计,可有余粮,日子安不安稳……知府鬼精鬼精的,半月前就令人把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吩咐咱甭管京官问什么,咱都说好好好,能问出半颗子来才怪了!吃咸鱼蘸酱油——多此一举。”
玉堂:“你以为那些京官看不出你们做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管罢了,人家精着呢!”
“这头懒得管,那头收税倒是积极……嘿!有石头,小心呐!”马夫突然勒住马缰。
马蹄高高扬起,马车被抬了起来,他颠得六尺高,然后一屁股摔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我靠!”
“哈哈哈哈哈……”玉堂捧腹大笑,“大少爷,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吧!”
“京城来的大少爷?”马夫琢磨了一会,立马横眉冷目,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架在玉堂脖子上,“现在我是强盗了,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你们懂的。”致富的秘诀——随机应变。
“该死!”玉堂当即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半刻后,两人身上只剩下几个馍馍。
刚转行的强盗扬长而去,得意道:“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辈子咯!”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良久,而后他气鼓鼓道:“这下好了,你说,往哪走!”
玉堂摊手无辜道:“旱成这鸟样,我都不认识了,怎么知道往哪走!”
他:“那现在怎么办!”
玉堂:“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他:“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玉堂:“怪我?要不是你随身携带那么多银票,我们能被抢劫?”
他:“要不是你说什么大少爷,马夫能知道我有钱?”
入乡随俗,两人互相爆粗,一个比一个嗓门大,终于在黄昏时分被山匪听到,绑架了去。
玉堂连忙求饶:“大王饶命,我有金大将军的引荐信,故来投奔!”
山匪头子:“信呢?”
玉堂看向他。他愣住了,道:“什么?”
“信啊!那天不是给你看了吗……”玉堂突然想起来,“靠!你撕了!”
他:“谁想今天能用上啊!”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卧龙凤雏到山头——蠢到家了。
第096章 落草为寇(1)
修水山庄修建在一字排开的半山腰上,山体阴面垂直成崖,阳面斜缓成坡,呈天然的城墙,山脚环绕着韶州的母亲河——修水,呈天然的护城河。依山傍水,乃得天独厚的易守难攻之地。
由于干旱,曾经奔流不息的河流已经变成了小沟渠,河床裸露,飘散着死鱼烂虾的刺鼻臭味。
山上有十三个庄,每个庄有大小头领十个不等,各自操练有所专攻的士兵,整齐划一的口号和刀枪相接的切磋声响彻山间,配以红色的绣着“金”字的旗帜,给人强烈的震撼,如当空的日头,热烈、明亮、气势恢弘。
不参与战争,他也能感知这是一支训练有素而充满生命力的军队。
山岭后方是一片盆地,藏有房舍四五千,皆倚在山脚,桑田上万亩,而农物蔫黄。阡陌纵横,鸡鸣犬吠,人们或在田间耕作,或在家里忙活,炊烟袅袅,闲逸自得,一派烟火气息,像一座荒年的世外桃源。
因玉堂自称有金作吾手信,山匪直接把他们押上山,带到话事人跟前。
来到一处练武场,两人跪在阶下,接受身份、背景查问。阶上坐着五名大头领,其中就有林三爷——山庄的首席智囊。
这是每一个无名小卒上山时必须经历的一环,如果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来即是座上宾,无须过审。
山庄没有条条框框的规矩、禁忌和人情世故,对新人十分热情,又刚经历战争,损兵折将,迅速扩充兵力以防备朝廷的二次围剿成为山庄的当务之急,所以入庄门槛不高。但由于朝廷近期频频派人打探情报,所以查问变得十分谨慎严肃。
他们又是从京城而来,就更加敏感了。
玉堂贴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其实不是金作吾的义弟,那封信我自己写的,你悠着点。”
靠,棺材盖板知道醒了,鼻涕掉嘴知道甩了!这人怎么这么阴损!他上辈子不会是抄了这厮全家,这辈子注定被他戏耍于鼓掌之中吧?!
他脸上挂着不得已的礼貌微笑,看向玉堂,口型是:我操你大爷。
玉堂回以一个文质彬彬、概不负责的微笑。
“尔等是谁,报上名来!”
玉堂自我介绍道:“小可玉堂,修水本地人……”他倒是不防,把为何入京,如何入仕,有何遭遇,为何辞官,所受凌辱一五一十说来,便足以让人相信他厌憎朝廷、并诚心投靠。
庄众纷纷为玉堂鸣不平:
“我就说朝廷蛇鼠一窝,堂兄弟,在京让你受委屈了!”
“堂兄弟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想了解京城那边的动向。”
玉堂磕头道:“士均愿为山庄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一名庄众名唤“富贵”的,激动地站出来打包票:“三爷,是玉堂呐!咱们韶州唯一一个考过乡试的书生,后来又中会员,我的邻居,我保证他说的绝无虚假!”
韶州唯一出头的读书人,在当地妇孺皆知。庄众连忙把玉堂扶起来,恭敬道:“原来是大名鼎鼎会员老爷!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