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白檀看来,太监身份不过是一个借口,这种事只有想不想。“予芒是不喜欢鱼水之欢,还是不喜欢我?”
  江熙坦诚:“我没这方面兴致。”
  白檀点点头:“明白,予芒是君子,以后我不会来打扰了。”
  江熙:“我们便以朋友相处吧。”
  “好。”白檀将身上不太端整的衣裳系好,转了个话题道,“中午时,你说拨出一份银子与我去教坊为姐妹们赎身,这京城的教坊有十三间,我在心里算了一遍,一人的赎金大概要两千两,实在是杯水车薪。不妨将这笔钱再分为两半,一半赎来七八个姐妹,一半予我们姐妹租赁经营一家酒楼或茶馆,收入的一部分归你,一部分我存起来做赎资继续赎人,这样源源不断有进账,岂不更好。予芒你说呢?”
  好伶俐的女人,江熙拍手道:“妙极!就按你说的办,只是你们经营得来的收入我分文不要,以后我这小宅院就由你当家。”
  白檀不敢置信:“当真由我管?”
  江熙:“当真!我看你比一些男人都强,可不能白白浪费你的才华。由你为我当家,我很放心。”
  白檀开心极了,忘乎礼节地抱住江熙,又不禁亲了他的额角:“谢谢予芒!”然后像得到糖的小孩跑出去,在院子里跳起舞来。
  江熙受了一惊,一边擦掉吻痕一边掩上房门,摇头笑了笑,躺回床上踏踏实实入了眠。
  过了十日,白檀陆续赎下了七名同伴,因还未物色好酒家,所以男男女女一伙人暂时挤在了江熙的小宅院,平日里研究一些新鲜菜式、茶饮,小厨房的烟囱十二时辰都没断烟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走水了。
  有心人看在眼里,是几天几夜睡不着。
  一日,白檀在城南街头的一间佛堂供香。如今得遇江熙这样的家主,平时不罚不骂,说话和声细语,对她信任有加,就算宫中最有体面的宫婢也不及她现在怡然自在。这漫漫余生,总算可期可盼起来。
  她磕头祈愿,一求恩公平安康健,二求光明常伴,万事顺遂。
  白檀许完愿正要离开,就被于家的两名仆人带走了。
  于府内,几名浪荡公子哥又在吃酒玩乐,白檀站在阶下受几人询问。
  于飞一边用小竹签挑逗盆里的蛐蛐,一边道:“五万两白银全散出去,他自己没留一分?”听不出是哪种情绪,这恰恰让白檀感到害怕。
  白檀不敢承认有自己的主意,道:“是的。他好生奇怪,自己欠了债不补,瞎操心别人的死活。”
  另一名浮浪子弟王参搂抱着商凝亲了个小嘴,笑说:“看吧,人家都瞧不上咱们,要撇得干干净净呢!白檀呀白檀,你有好福气碰上个仁人君子,咱们凝儿便没有这等福气。”
  商凝偎依在男人身上嗔道:“我偏不喜欢仁人君子,只爱你这股坏劲儿。”
  那次不羡瑶池一聚后,于飞买下她俩人,白檀送给了江熙,商凝带回了府。
  于飞:“他没碰你?”
  白檀低首摇头:“没有。我主动过几次,都把他惹恼了。”
  王参冷哼道:“我们白白做了这个局,牵线不成,还要在徐家那边吃冷脸。”
  杨屏愤怒地摔了茶杯,他的父亲是上林苑监正,掌宫中苑囿、园池、树植之事,他手上自然有一些资源。如今楚王府正在修建,他便想托江熙在萧遣面前美言几句,得到楚王府修葺园林的肥差。
  杨屏:“前天我遇见他,只是让他帮忙在楚王面前随意提我一句,都没让他为我到圣上跟前说话呢。你们猜他怎么着?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咱们认识吗?’。我说我们在不羡瑶池一起吃过酒的,当晚你还中了五万两呢。他说他喝多了,不记得了,又推脱说自己现在是圣上身边的人,已不与楚王走动,贸然前去的话引人猜忌。我说别忘了,没我们请你去吃酒,你还中不了那五万两呢,他装懵说‘这钱不是徐家的吗?都给徐老爷积功德去了,我没用呐!’。哼,我最看不惯那婊里婊气的模样,恨不得给他两拳!”
  王参:“如今人家看我们像看苍蝇一样,真是费劲不讨好。”
  于飞揉着太阳穴:“既不贪财,又不好色。”拿起桌上削水果的刀走近白檀,在她干净的脸上比划了两下,道,“他到底喜欢什么?喜欢赎你们这些倡优,做大善人?”
  白檀害怕得跪下,于飞拽住她的头发生生将她提起来,仔细打量她,阴狠发笑,然后将她摔到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又在她身上划了几刀。
  凄惨的求饶声回荡在整个院落,商凝惶恐极了,崩溃地跌坐在地上。
  第041章 第一滴血(8)
  “大人饶命!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请大人明示!啊!”
  于飞打累了才停下来,白檀也掉了半条命,嘴角流出一行血来,半身衣裳染红,面色发白,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不时地干呕。
  于飞舒坦了,道:“他不是想当好人吗?不是喜欢酒后忘事吗?哼,你回去就把他灌醉,明日告官,就说是他把你打成重伤。”
  白檀唇齿颤抖着急急应道:“是。”
  于飞命令商凝:“你带她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别让人发觉她是在我府上受伤的。”
  “是。”商凝怯怯地扶起白檀,带去寝房更衣。
  商凝看她身上密麻的伤痕,后怕不已,一边包扎,一边极低声道:“这般苦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姐姐你在外面过好了一定要带我出去。我一刻不想待在这里了,这些人都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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