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谢夭笑道:“白尧,那就只好麻烦你了。”
  白尧看看谢夭,又看看江问鹤,道:“不麻烦。”
  谢夭把身上衣服除去一半,露出受了伤的肩膀,那剑伤看上去虽吓人,但其实伤口并不太深,白尧处理这种伤处理得多了,面不改色,利落地上了金疮药,又拿来绷带给谢夭包扎。
  出乎谢夭意料的是,不论是上药还是包扎,竟然一点都不疼,他奇道:“白尧,你医术跟谁学的?”
  白尧沉吟一下,道:“……跟堂主。”
  谢夭开玩笑道:“那你可没学到你师父精髓,你师父上药能把人痛死。”
  江问鹤“嘶”了一声,停下脚步,道:“说什么呢?我哪里待你不好了?”
  白尧沉默一下,低低地道:“堂主他不是我师父。”
  这话声音很轻,只有谢夭一个人能听见,他先是一愣,疑惑地“啊”了一声,又去看白尧神色,看他表情平静非常,又隐隐又不得志之意。
  谢夭心道,看来江问鹤身上孽缘也不少,出走隐居这些年,可把神医堂里有些人害惨啦。但见白尧并不想提,也不再多说。转而问江问鹤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去你房间有事要跟你说,正巧看见你和李长安在暗中追踪一个黑衣人,我就一直跟在你们后面。”江问鹤转身正色道,“我要跟你说的事是,笼子里关的人,正是卢嘉玉失踪多年的哥哥。”
  谢夭眸光一沉,卢嘉玉哥哥正是陨日堡人,如此说来,当年之事确是陨日堡手笔无疑,他想了片刻,又忽然笑起来。
  江问鹤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此生再无遗憾。”谢夭甩开玉白折扇,懒散地靠上桌子,仰起头,用扇子遮住他微笑的脸。
  追逐半生之事终于有了个结果,自己徒弟又刚刚学会了自己成名的一剑,他此生算是对得起归云山庄,也对得起自己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圆满的事么?再没有了。
  江问鹤知他在想什么,但看他笑得模样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走过去把遮住脸的扇子一收,狠狠拍在桌子上,凉凉看他一眼,接着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
  谢夭失笑:“唉,你这人怎么……?”说到一半又没想到合适的形容,又笑起来。
  白尧则望着江问鹤出去的背影,心道原来江问鹤原来生气时是这样的。
  江问鹤气冲冲走到外面,正撞见还在闭门思过的李长安,他眉尖一挑,似是在问你怎么还在这。
  李长安立刻道:“江堂主,我……他……”
  他想解释他为什么会在门外,又想问谢夭怎么样了,两句话同时堵在心口,一句也说不出来。
  江问鹤道:“你什么你,他什么他?”
  李长安一颗心忽然沉底,垂下眼睫,低头要走,却听得江问鹤道:“走什么?他等着你进去。”
  说罢,江问鹤又回头冲屋里喊:“白尧,你先出来。”
  “什么?”李长安不敢相信江问鹤在说什么。
  白尧应一声,出了门。李长安这才反应过来,一颗心开始狂跳。
  进屋,看见谢夭衣服正穿了一半,肩膀上包扎的纱布裸露在外,还能隐约看见血迹,再往下,是略微有些苍白的皮肤。李长安把目光撤开,暗自咬了下嘴唇。
  谢夭当着他面把衣服穿好,看李长安眸光沉重,走近了,调笑道:“李少侠,学会你师父最后一招了你还不高兴?笑一个?”
  李长安偏过头。
  谢夭心道这小子还是这样,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捏他下巴,却听见李长安道:“疼么?”
  “啊?”谢夭一时间愣住了。
  李长安眼里闪过一丝恼怒,道:“我问你疼么?”
  谢夭这才反应过来,心尖一软,笑了会儿,又抬眼道:“你问我疼不疼,我还没问你,你那时候疼么?”
  李长安道:“什么?”
  谢夭道:“桃花村你知道我身份的时候,你是故意把我推倒,为我挡那一箭的吧。”他一顿,又扫向李长安右肩,目光微微一沉,道:“伤得也是肩膀,你那时候疼么?”
  李长安停顿一会儿,偏过头,闷声道:“忘了。”
  “那我也忘了。”谢夭见他不否认,那就是承认,笑道,“不用自责,就当这是还你的。”
  李长安咬牙道:“谁要你还。”
  谢夭不以为意,冲他眨眨眼道:“那你就记着,你欠我一剑,以后要记得还回来。”
  李长安还没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说,又听见谢夭笑道:“这样我以后就有理由去找你,你也不能随随便便赶我走了。”
  心里仿佛漏跳一拍,李长安瞳孔都抖了一下,抬起眼,只见谢夭舒展地坐在凳子上,仰头望着屋顶,眼神很远,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李长安看了会儿他突出的喉结,又把目光移开,虽未说话,但却在心底道:“好。”
  —
  翌日一早,一群人便早早地来了大殿,月使和那铁笼还没到,一群人便索性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这最后一件宝贝会花落谁家。若论财力,江湖几大门派中当属陨日堡,其次是忠义堂,归云山庄和神医堂当拍在中间。
  至于两仪观,本来谁也没把两仪观放在眼里,但是经过昨日附骨草一场,在场众人无一不对两仪观刮目相看,至于两仪观财力到底几何,谁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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