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温甜眼睫疯狂颤动，像坠入蛛网的蝴蝶，拼命求生。
  欧启，对，欧启。
  他在对付欧启，和江寒一起对，江寒，江寒。
  男人俊美矜贵的面容从深黑的意识里浮现出来，鹰隼一样的眼睛含着笑，温和又隐忍地望着他。
  江寒总是那样看着他，像心里藏着很多很多秘密，却无法宣之于口。
  温甜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唇瓣翕合，叹息似的轻语，江寒
  江寒眸光一深，急忙捧起他的手贴在侧脸，低沉道，我在，阿甜，我在。
  温甜微微张开唇瓣，急促地吐息着，手指微微一动，坚定地回握。
  彼此的手指立刻变成十指相扣的模样。
  温甜抓紧他的手，像抓住洪流中救命的枝丫。
  江寒两个字坚定地守在意识里，紧接着，黑暗的世界出现亮光，温甜用力看去，就看到站在老旧小区狭窄超市角落，抱着孩子正向他打招呼的江寒。
  那一幕曾经深刻无比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此时此刻，竟成为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温甜凝视着江寒，目光缓缓从江寒的眼睛，落在他怀里笑容甜甜的崽崽身上。
  他想起来了。
  头痛的前一秒，他在想要是小崽崽有爷爷奶奶就好了。
  爷爷。
  奶奶。
  他的父亲和母亲。
  是谁？
  爸爸妈妈温甜艰难地呓语，破碎的声音模糊地像混乱的碎片。
  江寒努力凑近，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温甜，爸爸妈妈
  温甜忽然意识到，原著里竟是完全没提过温甜的家世！
  他的亲人，朋友，喜欢的，厌恶的，书里一个字都没提过！
  可是，他不是为剧情服务的工具，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第65章
  温甜抓紧江寒温暖的手指,在不断沉沦的深黑梦境里保持仅存的清醒。
  这是温甜第一次如此真实而强烈地感受到世界的规则
  剧烈的疼痛、眩晕，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不断被涂抹修改的记忆,身体像被重锤一下一下分解，裂成无数碎片，再以世界的意愿重新组合拼凑在一起。
  爸爸、妈妈
  温甜苍白的唇瓣翕合，痛苦地呻/吟。
  江寒一边打开手机开始录音,一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我记住了,爸爸，妈妈。
  江寒哥哥忽然,温甜痛苦地抽泣一声，像个孩子一样地说,你跑慢点，我要追不上你了。
  江寒重重一怔。
  温甜浑身被冷汗湿透，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像已经被宣判死亡的病人,靠着无法想象的魄力死死抓着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抓着江寒的修长手指越来越用力,指尖抓出道道血痕。
  江寒拧着眉，却像完全感受不到疼似的，深黑的眼眸死死盯着温甜，拼命将他凌乱的呓语全都记下来。
  温甜急促地喘息着。
  黑暗的梦境像深不见底的泥沼,他一个人涉足在冰冷的沼泽里,搅动沉积在深处的碎片。
  凌乱的碎片不断闪烁。
  少年时的江寒站在海边,白色衬衫微微鼓动，倨傲地冲他扬了扬下巴,就在这里比试，好不好？
  输了我请你吃饭,赢了你请我吃饭？
  脸颊上还带点婴儿肥的少年温甜呆呆地看着他，精致的眉眼浮起有点可爱的疑惑表情，那不是一样的？
  少年江寒弯了弯唇，对我来说不一样。
  少年温甜还是满脸疑惑。
  可是江寒已经倒退着向后走去，矜贵冷峻的眉眼带着笑，不讲道理地说，比赛开始喽。
  两个人中间本就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少年温甜愣了愣，嗫嚅道，你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江寒笑着转身就跑，将欺负人贯彻到底。
  温甜急了，长腿一迈追了上去，江寒哥哥，你跑慢点，我要追不上你了。
  画面闪烁，转眼碎裂。
  不等温甜记下陌生至极的场景，眼前画面一变，变成一枚垂落在眼前的，像钟摆一样来回荡着的胸牌，xxx幼儿园优秀青年教师的印刷黑字无比清晰地从模糊的背景里浮现出来。
  这个场景已经出现第二次了。
  但这一次，也许是被翻搅起来的碎片太多太乱，世界意识自顾不暇，让温甜在一片凌乱的场景里，看清了胸牌上手写的名字：
  温清。
  这个场景里的他似乎很小，小小一只站在温清面前，对方俯下身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地说，阿甜不哭啊，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妈妈去给你买小蛋糕吃好不好？
  小小的温甜吸着鼻子，糯糯地嘀咕，骗人。
  温清沉默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起身，那枚不断在眼前晃动的胸牌也随之远离。
  妈妈？小小的温甜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试图追上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他用力伸出小手，温清的背影却像一层斑斓的雾气一样，被打碎成一片流动风，顷刻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