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不想留这个后患,他企图用谎言建造一个更大的监狱。
一直都视簕崈为洪水猛兽的簕小音为了留在哥哥身边,很努力地试图像正常人一样发声,好几次,连气声都破音了,也只有几个滑稽的音节。见簕崈没有反应,她着急地快要掉眼泪。
簕崈走进病房,坐到簕不安床边,帮他剥橘子。
橘子皮很轻易在指甲上染色,放在以前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现在也得心应手了。
簕不安照常闭着眼,一副不想跟自己呼吸同一片空气的模样。
剥好橘子,簕崈掰开簕不安的手掌,把橘子放进去,对簕不安说:“再叫我一次,我就放过你了。”
幻觉越来越多,比把簕不安关进自己家里那晚还要喧闹,叽叽喳喳各执己见,但他心里空前地安静。
他心想: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放过簕不安,这辈子再也不反悔。
簕不安有点疑惑地睁开眼,皱眉看着自己。
也许是在怀疑吧。
复仇和因果之神来应验了。
簕崈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不信吗?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马上甜,马上!(心虚ing)
第72章 们很般配
簕六在赌场欠钱,人被扣在了赌场,赌场的人要债要到了荻园,恰巧,这天是簕不安出院。
簕崈的车子被堵在了大门口。
管家在门口送簕崈的车,听说门口有人闹事,连忙让人去交涉。
“你们家落魄了啊。”簕不安精神一般,靠在座椅上事不关己地评价,连阴阳怪气都兴趣索然。
管家擦着冷汗快步走过来,躬着腰解释是意外,另外有人拉着带头闹事的人去旁边解决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钱,也不是什么大麻烦,要不是刚好被遇见,根本不会捅到簕崈跟前,也很快解决了。
但不知怎么,簕崈心里漫出一层戾气,顺着管家的抱歉反问:“不打扰我?是不是哪年不声不响就把园子也赔出去了?”
管家面色一变,立刻保证会严肃处理这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车窗重新升起来了,簕不安恹恹闭眼:“我们今天就走,你不会再反悔了吧?”
簕崈没有回答。
行李没什么要收拾的,簕不安进门只问簕崈他和妹妹的证件在哪里,簕崈上楼回房间,留下简短一句:“书房保险柜。”
簕不安问他密码是什么,簕崈已经回到房间关起门。
簕不安只好自己去书房找保险柜,面对八位密码,试了簕崈生日和自己生日,都不对。
走到卧室门口,他敲门:“你不告诉我密码,不会是反悔了吧?”
里面十分安静,簕不安不死心,用力敲门:“簕崈,密码!”
簕崈坐在为他罗织过美梦的房间里,静静听簕不安叫嚷。
渐渐地,幻觉像蘑菇一样,一只一只冒出来,挤满了房间,用失望、仇视、怨怼、怜悯……很多种目光看着自己。
失去记忆的幻觉簕不安托着下巴坐在自己面前:“怎么我总觉得不太对呢?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这里忽然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牢狱。
床边放着簕小音的阿贝贝,簕崈笑了一下。
他说:“你自己想。”
簕不安换过很多号码,有时候是移动电话的十一位长号,有时候是酒馆座机的短号,有时候前缀区号在其他城市,有时候前缀区号在其他国家。
簕崈曾经拉黑过簕不安很多次,每次都告诉自己最后一次,这次下定决心,绝不再给他招惹自己的机会,可是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换过号码。
晚安电话中断很久之后重新恢复,簕不安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串号码,后来也确实时不时还要打来骂自己一顿。
门外的人走了,卧室里却越来越挤,簕崈快要喘不过气。
因为簕不安的陪伴而消失的痛苦成倍地发作,以前可以克服的痛苦在肆意发泄过之后宛如洪水决堤,再也收束不回来。
很多道声音,不断提醒他:一切都结束了。
再也不用煎熬,再也不用纠结。
簕崈自以为自己意志力尚佳,在得到特效药之前,他已经忍耐了很多年了,他从没觉得这么痛苦过,那些痛苦像是发自灵魂深处。
还有许多拷问,来自簕不安,来自母亲,来自舅舅,来自自己。
实在受不了,他打开抽屉,拿出自己从前相当不愿意使用的安定片,倒出一粒吞下。
盖上盖子,感觉不太够,于是又吃了一粒。
可能还是不够,他需要好好睡一觉,就算没有簕不安也应该好好睡一觉。
没有簕不安,他也可以睡很好的一觉。
簕崈重新拧开药瓶,将里面的药片全都倒了出来。
簕不安回到书房,面对那个未知的密码仍然束手无策,最后他找来花匠工具间的锤子,对着密码锁猛抡。
警报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管家快步跑上来查看,簕崈隔着房门说:“别管他。”
管家犹犹豫豫下楼了。
一下,两下,三下……
簕崈的保险柜质量实在太好,在他发泄般锤了不知多少下,几乎精疲力尽之后才终于变形,不情不愿地开出一点缝。
他又换了撬棍,终于成功打开保险柜,他们兄妹的身份证护照还有他的钱包全都放在最上层,他拿了就要离开,然后余光看到几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