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他和皇帝一母同胞,自然也长得不差,只是面相更加傲慢倜傥。
  “多谢皇兄,只是这鸡腿虽然好吃,却不好啃,臣弟怕这鸡忽然活过来,把臣弟的牙给崩了。”
  他说了句俏皮话,并不如其他人那样敬畏皇帝。
  皇帝也不恼,无奈地笑了笑道:“皇弟净爱说笑,这鸡都上桌了,自然死透了,怎么还能活过来?”
  “有没有死透,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陆长郁得知闻人征的死讯时,第一个念头是闻人征在玩什么把戏?
  他可不信那么厉害的闻人征会死掉,还是死在战场上。
  可所有人都告诉他,闻人征真的死了,血衣、遗书和他的黑马,全都做不得假。
  连闻人修诚都告诉他,闻人征回不来了。
  陆长郁始终无法相信,直到那把裹在血衣中的银剑被交到他手中,看着那把闻人征从不离身的佩剑,陆长郁才终于信了他们的话。
  他真的死了。
  陆长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脸色苍白,手脚也冰凉,胸口一阵阵闷痛。
  “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对闻人征说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绝称不上讨厌。不久前还在床笫间温存,害他烦恼、害他生气、害他羞恼,在他记忆中那么鲜活、活生生的一个人,就那么死了?
  眼眶不由得一阵酸涩,泪珠断线似的滚滚而下,打湿了干涩的唇角,啪嗒一下,那把染血的佩剑掉在了地上。
  原本备好的婚服也用不上了,仆人们给他送来了一件白色的孝衣。
  闻人修诚没能看到他穿红衣的样子,倒先看到了他穿白衣的模样。
  卧房中的红帐还没来得及换下,就只见他坐在床上,神情呆滞,面色惨淡。
  红帐白衣,浅白凄立,仿佛丢了魂似的,也化身为一抹游魂、一个亡灵,随着亡夫一起去了。
  闻人修诚心中一慌,连忙唤他的名字,一连叫了好几声才把他的神叫回来。
  第66章 有腿疾的貌美寡夫
  因为府上早早就做了准备,即便事发突然,这场丧事也没有让他们兵荒马乱。
  婚事上许多东西,在丧葬上也同样可以用,倒省了许多事。
  等到晚上的时候,灵堂便已经安置好,就在原本计划拜高堂的地方,要敬父亲的茶,也换成了香炉。
  半天的功夫,婚宴就成丧葬,为庆贺而来的宾客,脸上不见半分喜色。
  仿佛时空交错般,生与死、喜与忧、乐与哀在此刻交错。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物品,原本为庆祝婚礼定下的一切安排,倒成了对生离死别的哀悼。
  宾客们来吊唁大将军,来来往往中,有人打听起那位未过门的将军夫人。
  他们早已听闻大将军这位夫人是商人之子,上不得台面的。
  想着大约长得如同江南女子一般温婉有余,端庄不足,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仍然有些好奇,他到底有什么勾魂的手段,让大将军那么迷恋于他。
  赵景辉也有些好奇,他才坐到主位上,接过闻人修诚递给他的一杯茶,一垂眼,略略抿了一口。
  口腔中弥漫着一股干涩的苦味,就不禁皱起眉头。
  “丞相大人,本王可记着你有不少好茶,怎么都不肯让本王尝一尝?”
  他摇着扇子打趣道,一双桃花眼里闪过不愉快的光芒,只是面上不显半分。
  “可是不待见本王?”
  闻人修诚无奈地笑了笑,道:“微臣不敢,只是郁郎好茶,臣手上的好茶便都送给了郁郎。”
  “郁郎是何人?”
  “乃是臣的弟媳。”
  赵景辉倒觉得稀罕,闻人修诚这么抠门的人,他一个王爷有时都讨不到一壶好茶,他倒是大方地给他那个弟媳了。
  说起来闻人征也是,那么冷漠不近美色的一个人,忽然就要力排众议娶一个商人之子为妻。
  这对兄弟怎么一碰着他,就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那个郁郎是妖精不成,要不然就是南疆的巫师,惯会给人灌迷魂汤。
  “郁郎?倒是好名字。”他愈发好奇,只是心底还是轻慢的态度。赵景辉风流惯了,什么美人没见过,京中有名有姓的美人,在他看来都不过如此。
  一个江南小城来的哥儿算得了什么。
  正这么想着,他耳尖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仿佛是什么轮子压到地面发出的声响,略有些沉闷,在有些嘈杂的人群中听得并不分明。
  赵景辉略一抬眼,看到了门口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衣青年。
  一瞬间,目光就凝滞了。
  脑子也猛然炸开一片白光,瞳孔微微放大,险些都忘了要如何呼吸。
  此时,其余众人也终于注意到悄然出现的美貌青年,原本嘈杂的声音霎时静止了,甚至有人不小心失手,摔碎了茶杯。
  陆长郁并不理会立在两边,呆滞地看着他的众宾客们,只默默叫人带他到棺木旁。
  宾客们屏住呼吸,像是怕把他吓跑了一样,只是都有意无意把视线投向棺木旁的那个青年身上。
  一身素净的白衣,身姿纤弱,乌发披散在肩上,脸颊似有晕红,丝丝缕缕乱发披在脸侧。连眼中也似盈起一层水光,烛光照耀之下愈发色授魂与。
  他平时骄傲地端着姿态,显得君子般风流俊雅。如今失魂落魄地塌着肩,就如鸿鹄折翼,格外引人生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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