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9
结果伍康柔竟然就这样秒睡在我腿上，我哼笑一声低头看着她的睡脸，轻抚过她的眉间、鼻樑、下巴再抚上来到她的黝黑发丝，心里说平静有一点、说混浊也有一点，想起我们去高雄玩的那一次在高铁上她问起过我有没有想过要卸任或离职？
我还记得当时我回她从一个月一次演变到一个月两次，现在……大概一个月四、五次了吧。
我已经不知道我是不是不想服输，或许那佔的比例不多了，就跟成就感一样，逐年减少，反而渐渐取而代之的都是无力与挫败。我承认我也有点安逸在这个地方了，讲难听点，我又不是台积电出来的，我从这里离开，大不了就是别间菜商。
但我既然是在这圈子里，当然也知道菜商都差不多是这样，大同小异，我们这里有的问题，总公司也有，台南跟高雄的协商公司也会有。
除非我当老闆，这是我仍一直撑下来的最大原因，我知道我对合伙人或许还是抱着一股天真的幻想，当然也不要说到天真啦！老闆确实是有跟我讲说如果我业绩达到一个目标，分公司就会放手给我了。
但是那个门槛有点高。
当然其实有关这一点……我想我也没把它摆到最大目标了，就像老闆说的我失去许多壮心，我没有否认这一点，这种感觉就很像你老爸说以后会把家族事业给你，可是你也要做出什么成绩好让他肯定你可以託付给你，因此你就做，可是就像伍康柔说的老人家要放手都是很难的一件事，嘴巴说公司交给你让你表现，时不时仍是说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不行，到最后都还是听他的。
而他说交给你，他也可以死了以后再交给你啊。更何况，我又不是老闆的女儿，他搞不好到死了也不是交给我，是交给他儿子，因此关于分公司最后究竟会不会是我的，我仍会放在心上的去努力，但不是没叫自己别想得太多了。
我会继续待着并且没有摆烂，说真的……是因为伍康柔。啊……有女朋友了，做选择时不能太轻率了……年薪七十几万不多但也不少啊……我曾经有做过生意赚得有比这里多，但风光没多久就失败了，因此撇开这个的话，这份工作是我领最多薪水的时候，我就跟陈狗刚一样，在这里是我人生最高光的时期。
有女朋友了并且想走长久不可以随便惊三小了……干！我懒叫好小喔！但已经赚不起给女朋友住豪宅的钱，总不能沦落到住茅草屋吧？起码怎样都要住得起现在这里吧！虽然这间满便宜的……或者是说，起码怎样也要买得起现在这间房子吧？有听房东说如果她要卖顶多就是便宜卖六、七百万，干⸺六、七百万超便宜耶！但干⸺拎周骂还是不晓得要拚几年才买得起来呀！
而且……也许……嗯……嘛⸺搞不好未来我会跟伍康柔结婚啊。那又是一笔钱。然后我爸妈一定会死翘翘，又是一笔钱！干！穷人家连死都不能随便死，努力的呼吸都是在斤斤计较一毛钱。
连死都是在烧钱。
他妈的老闆跟总监死了我一定要烧一堆蟑螂下去陪他们！
我看伍康柔睡着了便小心把她拉起来再慢慢把她公主抱起来回去房间放好，我也去刷牙洗脸再晚间保养一下就关灯也爬上床去睡。
我看我明天开始别那么铁齿的去签一下乐透好了。
「吼！真的很烦馁！」我把手机甩在桌上后靠撞上椅背晃来晃去的说。
「又被打枪了……」伍康柔也有看到主管群组说。
「对啊！干拎娘咧。」我苦闷的把头发往后拨，无奈还是要把手机再拿起来于主管群组回覆总监：「收到。」就把手机又丢回去转向伍康柔说：「你不觉得太过于明显夸张了吗？」
「超明显夸张的呀……」
这段期间我面试了七个人，有理货的、有司机也有业务，我认为可以的都被总监退回，老闆也退回我一个，理由还很烂，说来面试的那个司机驾照很脏，感觉就不是很有责任感的人。
他妈的不过就是驾照很脏又不是穿得很脏，喔！你在乎脏不脏这种事？你的男人陈狗刚懒叫有够脏的你就吸得很爽！都不怕嘴巴细菌感染，干！
然后都是进来总监面试的人！他妈的他面试的那个理货人员身分证也很脏呀！
「往好的想……总监毕竟比你大，老闆当然就比较听他的……」伍康柔说，我大翻一个白眼。
其实我无所谓，我只是不爽被针对的感觉，否则进来的人可以把事情做好，我也是会很谢天谢地。我根本不想去搞什么你的人跟我的人，当然我会希望公司有我的人是因为这里是我在管的，我要的人理念得跟我一样，来就是好好工作，就算难免都还是会上演一些争风吃醋、鉤心斗角的戏码，那没关係，不要太严重，心仍是想帮助我一起带起分公司，把菜包好、把货送好就好。
我现在会不爽总监都用他的人是因为他在搞分派，他妈的在我的分公司里搞派别？都是他的派别？这我到底要怎么做事啊！重点是，你又不在分公司！如果说你在分公司，好吧！没办法，谁叫你职位就是比我大，那我就是掐着自己懒趴乖乖听话为你做事了。
「可是总监为什么要这样？我真心很不了解耶！他这样做并不会让你好做事，对他甚至老闆来说有好处吗？」廖丽琴问。
「他就是头壳有问题啊。」伍康柔替我回答。「总监的想法就是认为总公司怎么做，分公司就该怎么做，这有他合理的地方，问题是，我们职务是不是也该分配清楚？你给我们的货源是不是也要跟总公司一样好？总不能都好的留给自己，烂的就送来台中吧？当你货源不足时，两间公司是不是要分摊，不能因为货源不足就不给台中让我们缺货，但是你们还是有货可以供应。」
「对啊！」
「而老闆现在给他海鲜部的业绩压力，给我们的业绩压力永远都是在讲他的海鲜。」伍康柔吊白眼说。
「对！操他妈的海鲜干拎娘！他身为总监不就是要关心两间公司的业绩吗？可是他特别在乎他的海鲜业绩，跟我们开会永远都是在讲他的海鲜要怎么提升业绩？我们到底有没有在推他的海鲜？海鲜海鲜的都飘出盖边味了，他妈的我们公司只卖海鲜是不是啦！」我大叫出来。
「重点是我们分公司整体业绩是有提升的，只是他的海鲜成长幅度不高，他开会时都在火大为什么他的海鲜始终没有更好的成绩出来，要我们提出提升业绩的方法，我们跟他讲了就是把客户的问题再更严谨的解决、把关好產品品质、开发新客户……他又火大的说：『这跟海鲜部的业绩有什么关係！到底扯什么扯这么远！』我们讲那么多提升业绩的方法，是他才又扯到他的海鲜！」伍康柔说。
「就连他现在录取的新业务，他也交代我说：『盯好这个业务去推海鲜。』」
「根本就像是都在为他工作啊！」廖丽琴说。
「对，所以他才要洗他的人。」我仰头哀号着：「我现在好讨厌海鲜……觉得好臭哦……」这时我就看到新来的业务仕硕推开办公室门进来，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应该是在打他的业务报告。
我瞇起眼睛看着他，他很认真的在打着报告，我便把伍康柔勾过来，她跟我走出办公室。
「干嘛？」伍康柔问。
我竖起食指揪起了一点鼻翼说：「我改变主意了，我这礼拜休假陪你跟你外婆去拜拜。」她挤眉弄眼的看着我。
她外婆外公住在台北，通常只有过年才会见面，不过最近两个老人家好像想开什么，都会两老相约在台湾各地游玩，反正也变得很爱去跑庙。他们这个礼拜想来大甲妈祖庙，便问伍康柔要不要一起？
伍康柔有问我，我对跑庙没兴趣就拒绝了，要她自己好好陪两个老人家吧。
「我突然相信有神明存在。」我说。
「哦？你梦到什么吗？」
「没有。可是你不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帮助我吗？好比上次总监录取进来的司机，竟然是个酒鬼。还有，」
「他录取进来的一个理货人员手脚不乾净。」伍康柔接着说。
「对！然后你看这个业务，」我手指进去办公室，伍康柔跟我一起从玻璃窗看进去。「你看他的背影，你觉得他可以吗？」
「吼……他有点糟糕耶……」伍康柔软下肩膀说，我们都不相信仕硕做过业务。
连最基本的都是我要教他，好比说递名片，这不是超级有够基本的事吗？我以前当业务时都嘛把名片当扑克牌一样的咻咻咻咻出去，管你此刻鸟不鸟我，反正你总是会鸟我。
我也要不厌其烦的去拜访询问，也会尽量塞试用品。
好啦。就算他以前不是做跟餐厅有关的业务，但我想就算只有开过卡车的人也会知道不该去素食店推肉类，然后去拉麵店推牛排吧？他是有病吗？你要不要也在人家办婚礼时去推灵骨塔？去监狱里拉WORLD GYM会员？
伍康柔在一旁看了听了也会感到小烦与纳闷，她不是做业务的都知道不该这么做，为什么仕硕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