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换做平时，苏景辞能听进去，一整节课跟着老师的思路走，可今日精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十分钟不到，他就开始分心，身上各处的疲惫去而复返，眼皮越来越重，眼前出现重影。
  “咚”一点一点的脑袋往下垂去，即将磕碰到课桌上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接住了他，掌心朝上，贴着少年白致的额头。
  少年阖着眼睛，鼻梁上的低度眼镜从耳上滑落下来，要掉不掉。
  乌柏伸手，要将眼镜取出来，讲台上的老师忽然抬抬眼镜：“这个问题我之前讲过，有没有哪个同学知道答案？”
  昂起的头一个个低了下去，无人应声。
  老师见惯不怪，视线环视一圈，定格在某处：“倒数第四排的男生，对，戴眼镜的那个，你来回答。”
  众人齐刷刷回过头，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倒霉蛋睡意沉沉，一无所觉。他旁边的男人长指勾起眼镜，反手戴在自己鼻梁上，站了起来。
  老师：“……”
  其他人：“……”
  ……
  苏景辞是被下课铃声吵醒的，老师在讲台上收拾教案，指着他说：“下不为例啊。”
  苏景辞莫名其妙：“？”
  什么下不为例？
  头顶传来声轻笑，乌柏将他的书收回书包里：“最后一堂课，老师没教新知识，勾了些值得了解的知识点，我已经帮你划上了，有时间看一下就行。”
  苏景辞懵懂地看向周围，学生们有说有笑，从前后门走出教室。
  苏景辞轻轻“嗯”一声，眼角压出一片红痕，人还不大清醒。
  乌柏道：“好点了么？”
  苏景辞撑着课桌站起来，酸疼的感觉遍袭全身，忍不住“嘶”出声。
  乌柏跨到走道上，蹲下去：“上来。”
  苏景辞反应过来，连连摆手，周围都是人，他不想引人注目。
  乌柏瞥过他带着水汽的眼睛：“让男朋友背，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是害不害羞的问题。
  苏景辞红着耳朵尖，手指抓了抓腰上的衣服，白皙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
  “我站一会儿就好。”
  乌柏凝视他几秒，坐回椅子上，腿分岔开，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前来。
  “腰还酸？”手掌隔着衣服，揉上纤瘦的腰肢。
  苏景辞浑身一僵，下意识抓住乌柏的手，不让他动。
  乌柏停下动作，余光扫了眼周围：“没人。”
  苏景辞顺着看过去，周六同学们急着出去玩，短短两三分钟，教室里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李年玉和朋友经过教室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是洞察一切的嫉妒。
  苏景辞睫毛颤了颤，转开眼睛，身体放松下来。
  乌柏继续轻缓地揉腰。
  蒋群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手里的课本险些甩出去：“你们俩……”
  苏景辞搓搓发烫的耳朵，语气坦然：“如你所见，我和学长在交往。”
  蒋群倒吸一口凉气，交往？乌柏学长是小辞的……男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蒋群牙酸：“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苏景辞道：“从运动会那天开始。”
  也就是说有一个多月了。
  蒋群啧啧两声：“可以啊，瞒我这么久，长本事了。”
  苏景辞心虚，他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坦白么。
  蒋群摸着下巴琢磨，想敲一顿大餐，让苏景辞出出血，教室门口探出来几个脑袋：“蒋群，都下课了你还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就差你了！”
  蒋群想起来，他约了人一起打球。
  蒋群拽起书包，风风火火跟着那几个男生走了。
  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苏景辞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眼底水雾弥漫。
  乌柏低声：“还想睡？”
  苏景辞点点头：“有点。”
  “我们回去，到公寓再睡……”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乌柏转口道：“辞辞，帮我把电话拿出来。”
  苏景辞乖乖照做，也没看跳跃的来电显示，将屏幕转向乌柏。
  乌柏垂眸看了下：“按一下接听。”
  苏景辞手指绕到手机正面替他按下接听。
  乌柏又道：“你来接。”
  “？”苏景辞不解地歪歪头，但还是拿过手机接了起来：“你好。”
  睡眠不足，他声音有些无力，像是裹了层软绵绵的棉花糖，尾音打着软璇儿。
  对面没说话。
  苏景辞觉得奇怪，放平手机看来电显示，想看看是谁，就见上面赫然备注的是：妈。
  妈……妈？！
  学长的母亲？！
  苏景辞瞬间清醒了，瞌睡虫跑得没了影儿。
  他脸上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起来，舔舔唇瓣，对着跳动计时的屏幕，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怎么办？
  他该说些什么？
  他……
  苏景辞绞尽脑汁回想平时怎么和长辈们打招呼的，腰上的手忽然往下挪移，探进衣服里，苏景辞猝不及防，唇间泄露出几声哼音。
  他惶恐地瞪大眼睛，看向乌柏。
  乌柏倚着座椅，脊背笔直，表情平静，薄薄的眼皮略垂敛着，自带一股子高不可攀的冷淡。
  好似在他衣服里不规矩的手不是他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