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所以那天晚上,顾斐波傻眼了。
  傅炽裹着浴衣站在卧室门口,湿漉漉的白色头发贴在头皮上,勾出漂亮圆润的头骨,敷着白色面膜的脸看不清表情,少年用手勾了勾顾斐波的衣角,非常轻声地问顾斐波——“你要去洗澡吗?”
  顾斐波拨开了他的浴衣前襟,少年如玉般雪白的肌肤就那么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顾斐波审视着,琥珀色的瞳孔居高临下晦暗不明。
  他顿了顿,最后又给少年拉好了衣服。
  顾斐波去了书房。
  桌子上放着两把简陋的铜质钥匙,看得出来是用模具刚刚配出来的。
  顾斐波还在思考这个破落又古早的钥匙对应的是哪个门的时候,傅炽轻轻靠在了门框边,“合租的房子还没退,合同签到了考完试之后,一月份。”
  “这是我那屋子的钥匙。”
  顾斐波还没想好说什么。
  傅炽接着道:“虽然你早就不请自来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多次了。”
  前段时间,顾斐波展开计划的时候,偶尔某一周被拒绝狠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直接去傅炽租的房子里住一晚。
  傅炽愤怒归愤怒,抱怨归抱怨,最开始还不乐意睡一块,后来读书实在困狠了,就也不讲究了。
  “但是……”傅炽还没说完。
  顾斐波把钥匙拿起来,在指尖转了两圈,“但是合法许可还是不太一样的。”
  “我收下了。”顾斐波拉开抽屉,把非法拓印的钥匙和模具递给傅炽,“这个你自己销毁吧。”
  “嗯啊。”傅炽有些乖巧,沉默一会,然后向顾斐波解开了衣带,“搬入新家,是不是该来点仪式?”
  “我可以做这份乔迁礼物吗?”
  第47章 ”吃饭了吗?“
  献身这个举动,不是突发奇想,是理所应当。
  顾斐波每个月都为他支付天价的账单,却完全没有睡他的打算。
  这让傅炽觉得浑身难受。
  他开始向工作中讨好上司一样讨好顾斐波,但顾斐波都没有给他一个讨好的机会。
  甚至还跟他保持了距离。
  这段日子甚至比刚认识顾斐波的那段时间还要舒适地多。
  比起顾斐波作大尾巴狼和他做朋友时候令人觉得有些诡异的热情,或者是撕破脸皮后死死禁锢在脖子上无处不在的窒息。
  签下包养协议,真正将傅炽捏在掌心里的顾斐波也不刻意和他制造相处的时间或者机会了,每天离家很早,回来的时候,傅炽往往都已经睡了。
  哪怕中途回来取文件,傅炽撞上他特助的概率都比撞上顾斐波本人高。
  但反倒这时,能让傅炽静下心来看到顾斐波的好了。
  这时的顾斐波反而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当明确的目的不在,假面从他的脸上褪去,傅炽才发现顾斐波虽然在商场上推杯换盏滴水不漏,三言两语就能夸得桌上各方喜笑颜开,但本质上他厌恶那种应酬的场合。
  这份厌恶并不明显,只是有应酬的晚上,如果厨房熬了粥,他会破例多喝一些才回房睡觉。
  他喜欢吃橘子,但又不能明显地暴露出来。
  但傅炽给他买的柑橘沐浴露,他第二天就用上了,早上起来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讨厌吃蔬菜,饭桌上没有肉就吃得不香,但每顿饭都会逼迫自己间隔着往素菜的盘子里伸20次筷子。
  真的每顿饭都是20次,从来不会多,但也不会少。
  傅炽真的偷瞄着数过的!
  他还喜静,每天工作会面那么多人,但顾斐波本人竟然更喜欢独处。
  对于他来说,工作日的每一天都很忙,周末也不例外,但每周六的晚上在泡完澡之后,顾斐波会一个人静静地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翻些哲学类的书籍。
  顾斐波称其为无用的消遣。
  但其实他很喜欢,傅炽偷偷打开过那些书,里面密密麻麻做着有深度的批注,见解独到。
  生活里的顾斐波,比傅炽想象的还要慵懒些,像一只背负着重物的大猫,在回家的角落一隅偶尔也会翻身摸摸自己柔软的肚皮。
  平日里的顾斐波从来没有这一面,他总是威风凛凛,不知疲倦。
  不是没有疲倦,是在一日又一日无所止的重担之下,只能主动屏蔽那些疲惫感。
  傅炽知道自己偷偷开始关注顾斐波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贱,脖子上的锁链才刚刚摘下,身体又不自主地贴向那个束缚的源头。
  但一切的关键确实还是在钱。
  傅炽缺钱,非常缺钱。
  在傅炽最缺钱的时候,顾斐波近乎没有刁难,乃至有些温情地把账单全付了。
  以至于后续每个月的医疗账单,顾斐波都没有给傅炽开口的机会,每个月31号准时准点,总会有一笔大额的资金打入卡里。
  傅炽又把这堪称天价的金钱,源源不断地喂进医院那个吞金兽里。
  医院里的护士护工乃至医生,甚至隔壁病房里的病人亲属,在奶奶听不到的角落里,谈话的字里行间都在隐隐劝傅炽——“算了吧,别救了。”
  “这个病是无底洞,耗着只会拖垮你。”
  “你还年轻。”
  只有顾斐波什么都没说。
  上周顾斐波又加了一笔钱,好让傅炽在学校食堂能吃得好一些,拿着钱的时候,傅炽总觉得有些狼狈,又唯唯诺诺地看着顾斐波,觉得总该为他做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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