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礼盒盒盖,馥郁的花香沁入鼻息。
盒内玻璃瓶上标志性的logo,与她前天拆开的礼盒上的logo,一模一样。
她好像又变成了一朵花。
一朵正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等待着今夜即将绽放的昙花。
这让她期待,让她快乐,也让她无比想念。
她无比想念前天晚上那个冰凉的吻。
也无比想念前天晚上落下那个吻的他。
可是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还在怀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的他,身上还有不属于他的味道。
许昙捧着香水吸了吸鼻子,继续往屋里走,想坐在客厅,等着本应该陪她一起出现的人。
可走到玄关与客厅的拐角,一个五足鼓凳上的六方紫砂盆被两面米白色的大墙所环抱,古朴的深褐色在其中格外显眼。
紫砂盆里插上的还是花苞,可是肉粉偏黄的花萼微微敞开,能够看见其中嫩白的花瓣。
而盆里细长的花茎中,所穿插的红色则更为显眼。
许昙抽出花茎里的红色,是一个绑上蝴蝶结的红色方形纸盒。
扯开蝴蝶结,小心地撕开最外层包装,许昙打开纸盒。
纸盒里,是用心形透明相框装裱的红色剪纸,而剪纸的图案,与微绽的花苞相似。
浓黑的睫羽缓缓落下又抬起,她快步走到屋内。
宽敞明亮的屋子各处,她方才的视野盲区内,摆着很多六方状的紫砂盆,每一个盆中,都插着几株生长形态各异,但同属一脉的白花。
而离她最近的那一盆,又比拐角的那几株稍微绽开了些,露出了更多的嫩白。
同样的,每一个盆的周围,也都有一抹亮眼的红。
依然是绑上蝴蝶结的红色方形纸盒,纸盒里依然是心形的透明相框,相框里的装裱的却不是剪纸,而是叶雕。
叶雕上的图案,就像它一旁的花株一样,比剪纸上微绽的花苞又绽开了一些。
拿着一瓶香水,和两个心形的透明相框,许昙又接着往下拆。
仍旧是一个心形的透明相框,可这一次,是花苞更绽开一些的叶脉画。
剪纸,叶雕,然后是叶脉画……
像是意识到什么,许昙的呼吸加快。
抱着三个透明的相框和香水继续前走,将紫砂盆周围的红色一一拆开。
第四个是竹编扇、第五个是柳编球、第六个是草编蝴蝶、第七个是宫灯……
嘴角的上扬的弧度渐渐难以维持,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地撇着。
每一个手工制品的出现,全都是按照她账号创建之初到现在的顺序。
就像包装或者手工制品上的图案,就像一旁六方紫砂盆里的花株,原本只是花苞的昙花,随着时间,撑开花萼,舒展出它圆润饱满的白色花瓣。
数到十五,一旁紫砂盆里的花株舒展到将要半开的姿态,而她的手里,也出现了一朵在扎染之后,被捆束成同样姿态的花。
带他扎染的那天,他那么熟练的捆扎手法,她竟然还真信了他只是随便看了几个视频。
胸腔随着突然加深的呼吸缓慢起伏。
咽下喉中的酸涩,许昙把手中捆束成花的棉布和先前拆开的手工制品一起,放在原本装着很多糖果和巧克力的黑胡桃小推车里。
她推着小推车,继续拆开下一个红色盒子,客厅里就快被红色的包装纸所淹没。
站在一片红纸铺就的红色海洋里,许昙觉得自己好像一叶快要溺亡的扁舟,胸口好像被什么堵得很死,不顺畅的呼吸让她很难受。
以至于拆到第二十二个时,她已经无法看清在古法香牌上雕刻出的花形。
香牌的深褐色在眼中模糊成浓墨重彩的一团,沉重又深刻。
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明明总是那样轻飘飘地瞥向她,为什么却可以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一站,还就是这么多年。
她想不通,也不敢去深想,只能不停地用纸擦着眼睛和鼻子。
眼眶很酸涩,鼻翼也在发疼,她觉得她现在一定很丑很狼狈。
可是那瓶香水的初心,一定不是想看到现在这样的她。
张口呼吸着,拼命压下汹涌不息的情绪,想让自己冷静地,去拆开最后一件礼物。
最后一件礼物旁的昙花半开未开,却已经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将要绽放的美丽。
许昙的手伸向眼前的红色,拆开,两个毛绒绒的小橘子一大一小,被绑在簪子的最顶端。
小橘子的果瓣被修剪地很好,弯出很完美的弧度,比他最开始做出的那个,要好看很多很多。
可是,最开始的那个,他在制作时所抱着的心情,一定和这个很不一样。
那句简短的、她曾经没当回事的、还能让她心平气和地安慰着他的话,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她的直播间里打出来的?
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很伤心?
是不是在想,他这么多年的喜欢是不是很不值得。
拿着手中的簪子,许昙什么也看不清了,可是她脑海里的画面却很清晰。
清晰地出现那天推开她门的人。
也清晰地出现那天他面上倦怠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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